丹佛斯朦胧地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一丝清醒。
“刷!”丹佛斯猛地从沙发上坐起,以防自己不小心再睡下去。
“饿,契约者从不做梦。(注一)”丹佛斯翻身而下,穿上拖鞋,“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呐!”
“丹佛斯~,你醒了吗?”罗瑞尔声音从卧室传来。
“嗯。”丹佛斯不紧不慢地穿上拖鞋,问罗瑞尔:
“罗瑞尔女士,早餐想吃什么鸭?我做给你吃。”
“早餐?已经10点半了,丹丹。”
丹佛斯抓起手机,打开一看,真的已经10点半了。他拍了拍头,定睛一看,果然是10点半。
丹佛斯一脸茫然。
“丹佛斯,能帮我看一下这套装束吗?”
今天是丹佛斯、罗瑞尔和传说中的黑扇女士——宋冰见面的时间,罗瑞尔当然不可能穿着黑色紧身皮夹克加白衬衫就去见人,所以她理所应当地会换装。在丹佛斯和罗瑞尔还是同学的时候,罗瑞尔穿了一条蛋糕裙,那种违和感震惊了全场——一张比钉子还尖的脸配上粉色小公主蛋糕裙……。所以丹佛斯很不放心罗瑞尔的打扮,怕她被宋冰女士嘲笑。
丹佛斯怀着忐忑的心走向卧室,心中想象着开门见嘎嘎女士的场景,试探性地打开了门的一缝。
黑色粗眼线,灰粉唇色,黑色蕾丝长裙和夹克,波普风格小号手提包。
“丹佛斯,怎么样?”
“我觉得不行。”丹佛斯故意看着别的地方说。
“嗯,看来可以了,我们差不多走吧,你快准备一下。”
丹佛斯意料之中地笑了笑,去客厅换衣服去了。
……
通过黄耀之国全世界最为健全的网络自助系统,丹佛斯轻松地乘坐网约出租车到达了约定于宋冰女士见面的地方——林语饭店。
林语饭店是一个设计精妙的地方,利用自然光和植物遮挡,以及不完全封闭的天花板,所有的座位被自然地分割开来。再配以书架和仿古花瓶,整个饭店就被笼罩于一种园林的风格之中了。
在平时,丹佛斯有时会被粉丝撞到,索要签名,但在这里,没有人会众星捧月般地追逐他这个求生专家,最多有陌生人礼貌地看着他微笑点头。当然,丹佛斯也以一个克伦绅士的礼仪向他们点头回礼。由于文化原因,黄耀之国的礼仪过于正式,所以国际上通用的是克伦礼仪,所以克伦王国也算是礼仪之邦之一。
“你好,请稍等。”一位身着黄耀正装的高大男士将两人请进了一个包间之中。
“宋女士一会儿就到,先坐。”
这时,一位身着银灰色带帘子的旗袍的女士向着两人走来,她以扇子掩面,但从她上扬的眼角看来,她应该正在微笑。她的身后是一位比她高出一个半个头不到,穿着米色带兜帽开领风衣的优雅少女。
“阿明。”
“哦,夫人,您来了。”穿着正装的高大男士将宋冰的丝质披肩褪去。
丹佛斯早就招呼罗瑞尔站起,展开双臂做出欢迎状。宋冰将扇子一收,放在挎包之中,露出了她无懈可击的笑容。
“您好,黑扇女士,我是丹尼尔·丹佛斯,这位是罗瑞尔·弗雷门科女士。”
“您好,丹佛斯,叫我冰女士就可以了。这是的我女儿,福乐蕾·宋凌寒·班都林。”
“叔叔好。”高大的女孩一手扶住腹部对丹佛斯轻轻弯腰表示敬意。
“等等,叔叔?我不是才27吗?”丹佛斯心想,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今年几岁啦?”
“14岁,叔叔。”177厘米的少女说。
丹佛斯的身高是178厘米,他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比一个14岁的女孩子还矮了,一种莫名的悲伤就涌了上来。
不过,福乐蕾确实是一个极美的少女,某种程度上,她已经超越了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宋冰,则是这个时代的一流名媛,仅有斯蒂芬妮·克里斯廷安娜、瑰拉·沃兹华斯、多多纳米亚娜尔可以与之相比与之齐名。
丹佛斯有意地将视线避开了福乐蕾,他下意识地认为,哪怕看她,都是一种亵渎。
宋冰女士将黑色星图画扇放置于桌面,眼角上扬,对丹佛斯说:
“在我们谈话开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这次旅行将是一次充满未知的旅途,丹佛斯先生,你害怕未知吗?”
丹佛斯停顿了一下,说:
“当然女士,我不相信有任何的人类不害怕未知。”
宋冰女士流露出些许的微笑,点了点头,用手示意丹佛斯喝酒,问丹佛斯:
“那么,是什么让你战胜了这种恐惧,让你有勇气参加这种已经爆料出来有怪物的探险呢?”
丹佛斯“嗤”了一声,摇晃着酒杯对宋冰女士说:
“我不得不发誓,探险家每一次探险都有可能会遇见怪物,这种‘怪物’也许是某种未知的现象,也许是某种新的事物。我早就习惯了这种未知,它虽然令人害怕,但它同样带给我刺激。就像这杯金黄色的液体一样”
丹佛斯举杯将四分之一杯的南克伦麦酒饮尽。
宋冰女士满意地眨了一下眼睛,勾勒了一下嘴角说:
“你的想法确实佐证了你是个勇敢的人。但据我所知,人类已知的世界和未知的世界相比,宛如沙漠中的一粒沙子。人类生活在一个名为无知的平静小岛之上,周围被无尽的黑色海洋所包围,但我们不应该航行太远,探究太深。(注二)”
丹佛斯笑了笑,举杯再次饮尽四分之一杯的南克伦麦酒。
“丹佛斯,少喝点。”罗瑞尔小声以克伦语对丹佛斯说。
“我没事,罗瑞尔,谢谢你。”他转向宋冰说:
“宋冰女士,这句话我母亲也对我说过。我一直把它作为我的座右铭。作为我在探险之中的信条,它曾多次拯救我于困境之中,阻止了我因为缺水和食物导致头脑不清晰而做出危险和不明智的冒险决定。”
“丹佛斯,你漏了下半句:也防止了你在思考哲学问题的时候陷入无法自拔的疯狂。”罗瑞尔侧头对丹佛斯说。
“哈哈哈——好吧,致敬探险精神!”丹佛斯举杯说。
“致敬!”四个人同时说到。
“很高兴您能来,宋冰女士。”
“不必客气,丹佛斯先生,我的女儿说,她想看看活着的沙克尔顿。”
丹佛斯转头看向了福乐蕾,正好对上她深邃的紫罗兰色双眼。
一股酒劲忽然涌了上来,整个世界开始围绕着福乐蕾的紫色虹膜旋转,以她的暗紫色眼眸为核心,扭曲成为现实的漩涡,重力空气统统消失,散开离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少女的容颜和她带来的直感。
丹佛斯的大脑不能确切地思考,只得以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任由空灵的音符灌满他的大脑。
“暗影昏昏,天使静默。
“滚滚洪流,将天堂摧毁。”
“芳华血色,光阴长逝。
“即使关闭门窗、置身世外,历史的波涛也依旧会翻滚不止。
“在浪屿之间,我听见了塞壬……(注三)
那是,历史长河间的塞壬。”
丹佛斯醒来了,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他正身处于海岛之上,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嘶,这是怎么回事?”躺在沙滩上的丹佛斯抬起手遮住太阳。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福乐蕾?”
“可以叫我宋凌寒吗?”
丹佛斯环视四周,对宋凌寒说:“当然可以,福乐蕾小姐,可是,我们现在在哪?”
在他的前方,是无尽的黑色海洋,在他的后方,是一座巨大的岛屿。
“这是,幻梦境、shagg的一隅。”
“幻什么?幻梦境?”
丹佛斯起身,却看不到福乐蕾,他焦急地大喊:
“福乐蕾!宋凌寒?福乐蕾·宋凌寒·班都林?”
没有回应。
他的寻找逐渐变得漫无目的。他看着海浪拍打着岸边,不由得颤抖了几下。
“是梦啊。可为什么会那么真实呢?”丹佛斯试着想象了一下自己泡在水里的感觉,想要控制住梦境,可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是我不能控制的那种梦境,弗洛伊德说的不错,梦境是一个骗子,而梦者是一个昏睡的国王。”
“人类生活在名为无知的小岛上,周围被黑色的海洋所包围,但我们不应该航行太远,探索太深。先把基础设施搞好了,再来思考哲学问题!”
丹佛斯机敏地环视四周,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幸运。虽然有一个头疼的问题,就是它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但他竭尽全力地不去想它。
周围是轮船的残骸、建筑的废墟。对于求生专家,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之位的继承者——丹尼尔·丹佛斯来说,这简直就是天胡的开局。
他找到散落的木板,撬开破碎的箱子。
空瓶子、钉子、撬棍、罐头、麦酒、葡萄酒、石头、渔网、帆布、砍刀应有尽有。最令他惊讶的是,箱子之中竟然有红宝石(红色刚玉),而且有一个由一整个红宝石镂空成的酒瓶!
丹佛斯没有贪心,仅仅拿走了酒瓶和几颗很有价值的红宝石,把大多数负重用在了工具上,他要上到高处,看看能不能找到福乐蕾,他觉得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一定很危险。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缘由,既然这是梦境,又为什么要找消失不见的人呢?不过,在梦里,人类的理智真的能够合理存在吗?
注一·没错,这就是黑之契约者的梗。
注二·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这句话是洛夫克拉夫特通过克苏鲁神话想要告诉我们的道理之一,这并不是不支持我们探索未知的世界,而是提醒我们切不可忽视未知为人类带来的危险,切不可忘记人类的渺小。
注三·改编自音乐Fleurie《Siren》——Love and W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