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伟的心目中,那座对面的孤儿院很显然有成为凶宅的气质,在配合上此时正是黄昏,他突然有着走上了黄泉路的感觉,虽然他也不记得重生的自己是不是已经走过了一遍。
王涛边走边发出感慨:“老院长真的是了不起啊,养大了我们这么一群孩子……”张伟边走边听,也得出了一个结论:老院长确实是牛,这孤儿院也的确是太丑了。
到了孤儿院的门口,走旁边的小门进入,老院长就站在门的不远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
他一见到张伟,眼里的焦急仿佛转换成了满是欣喜,立马走了上来,蹒跚的脚步也有了无穷的力量,一把抓住张伟的双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伟看着这个脸上已有了不少皱纹的老院长,心里有了不少认可,只是毕竟前身的记忆还没有完全吃透,怕一张口就漏出破绽,他只好点点头,沉默了下来,站到了一旁。
老院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王涛,心里自动脑补了张伟考试失利,被王涛安慰并送回孤儿院的画面。心里有了解释,老院长对处理这些问题已经显得气定神闲,对着张伟和气地说:“小伟,考试了一天了,累了吧,先到食堂吃饭吧。小冰她们还在等着你呢。”
这正合张伟心意,和老院长和王涛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刚到食堂,张伟看到了一群“小萝卜头”喧闹着,他们面前摆放着早已经吃的干干净净的食碟,却仍旧舍不得离开。当张伟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个小男孩一眼捕捉到了他的身影,高兴的大喊大叫:“张伟哥哥回来了!”说着,就从椅子上蹦下来,往张伟身上扑。
张伟疲惫的身躯一沉,双手托住小男孩的背部,免得他掉下去,心中一阵感叹:这孤儿院的伙食真的不错,不然怎么能长得这么重呢。其他的小孩也围在了张伟周围,一脸关心的样子。虽说张伟勉强能看出来这里面的关心,但是好像更像是一副要糖吃的样子吧。
张伟好不容易说服他们安静下来后,坐了下去,刚才那个小男孩,哦不,是小胖子就端着一个满满的食碟放在了张伟面前,说了一句:“张伟哥哥,你先吃饭吧。”
此时,张伟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强忍着不在这群天真的孩子面前流眼泪,拿起筷子就开吃了。他实在是饿坏了。一下嘴,眼泪挤压的酸涩感加上身体的疲惫感一同发作,饭菜更是难以入口。张伟只得先喝了旁边端来的一碗热汤,才慢慢地填饱了肚子。
饭后,张伟很是耐心地一个个回答了这群小好奇鬼的问题,其中更是夹带了不少吹嘘自己的私货,说这次英语考试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考个满分不在话下。
对张伟知根知底的一群小萝卜头,自然是表面一副张伟哥哥好强的样子,只有那个小胖子才回了一句:“张伟哥哥,院长上次不是才批评你的阅读理解像是故意选错的一样,5道题都避开了正确答案。”
张伟勉强笑道:“我那就是故意做错的,做人,做学生就是要低调嘛。”
这时,张伟背后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张伟,你现在可是相当的高调啊。”
张伟回头一看,原本苦涩的笑容直接进化成了苦瓜脸,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说;“院长,你怎么来了啊?”
原来老院长和王涛聊了一会,实在是不放心孩子们和他以为考试失利的张伟,就带着王涛又回到食堂,打算来看看情况,没想到……看着张伟大放厥词,老院长心想:张伟看来考的还行,不然也不至于一反常态,在孩子面前这么夸自己。他又哪里想得到,长大后的张伟其实就是这个样子,更让他没能想到的是,青春版的张伟已经换了一个成年的灵魂。
老院长想了想,既然张伟这么有信心,那不如让王涛给他对对成绩,让孩子们都高兴高兴,至于做错的也好让张伟收收心,以后的日子估计要他自己多打拼了呀。
老院长发话了:“张伟你这么自信,能故意答错题,浪费我给你买习题册的钱,那就让王涛帮你分析分析,看看你那英语试卷答得怎么样。”说的那叫一个笑里藏刀,听得张伟连冷汗都差点流出来了。至于为什么是差点,因为他对自己的英语相当有信心,心里更是觉得真金不怕火炼。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王涛作为老院长的“忠实粉丝”,自然义不容辞,当下就和张伟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起了答案。等到最后听完张伟的的英语作文,两人都是瞠目结舌,一群小萝卜头更是一脸崇拜。他们是听不懂,但是完全听得出那字里行间的高级气息。
王涛简单地整理自己的思路,惊讶地发现,以张伟全对的选择填空,外加上近乎完美的高中生作文,他真的有可能成为一个罕见的高考英语满分选手。
老院长到是相当沉着冷静,如果不看他兴奋的一直在抖的手的话。他瞪了正在接受众孩膜拜的张伟,假装愤怒地说道:“别忘了,张伟,你的英语听说成绩可不咋地,怎么可能有满分,还是说上次你是在骗我!”
张伟脸色一僵,我怎么忘了这茬,高考前还有一次英语听说考试,而那次张伟平平稳稳地拿了一个“8分”,和一年来每次测试的成绩别无二致,让满分的愿望已经离他远去了。他此时灵机一动,演起戏来:“院长啊,自从我听说考试考了8分之后,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卧薪尝胆,兢兢业业(此处省略大于等于一百个成语)结发悬梁,痛改前非,每天都苦学英语到深夜,才有了今天考试的辉煌的呀!”
老院长十分惊奇,我这么关心张伟,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能说呢?一定是这次考得太好了,受刺激了。哦对,范进中举不就像这样吗?这是要疯的节奏啊,我得好好劝劝他。
自以为阅历丰富的老院长又是自以为洞穿了张伟内心的小九九,面色一肃:“怪不得最近几个月电费都超支,张伟,去你房间,我们聊一聊。”说罢,又转头对王涛说:“这几年孩子们都长大了,你过去的房间还空着,要不今晚去重温一下,我们明天在聊。”王涛哈哈一笑:“好啊,老院长,就算你不开口,我也想厚颜在这住几天呢。”
很快,孩子们就簇拥着老院长和垂头丧气的张伟来到了住宅区域,打了招呼之后又很快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院长和张伟一进入了张伟的房间,张伟就立即把头一低,双手合十,一副可怜汪汪地看着老院长。老院长哈哈大笑,说:“本就没想批评你小子,只是没想到高考一结束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张伟心一紧,难道老院长看出了什么。他立马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试图扮出老院长心目中(其实是自己心目中)乖巧的张伟的形象。
老院长一看。更是乐不可支,好不容易停住笑声,才对张伟说道:“张伟,你别搞怪了。我只是有点好奇一向很节俭的你怎么会坐公车回来,故意浪费习题册和晚上通宵熬夜费电呢?”
老院长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些其实也不重要,孤儿院是缺钱,但还可以接受,只是你现在的英语成绩好起来了,估计要重新规划一下要上的大学了,你不是喜欢律师这个职业嘛,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考虑考虑选哪个大学。”
说完,他转过身去,关上了门,也没有看见张伟脸上的错愕。张伟呆愣在原地,很快又四处转悠,仿佛拼图的最后一块被补齐,有一种释然的兴奋感。他喃喃着:“孤儿院,老院长,想当律师,我是张伟?我是爱情公寓的那个张伟!”随着最后一声确定的大喊,张伟眼前一黑,也许是太累了,竟然一下子跌在了床上,眼睛不自觉的一闭,便昏昏睡去。
等到老院长晚上来查房的时候,他敲了敲门,看了看睡熟的张伟,又看了看开着灯的房间,不由叹了口气,帮张伟盖上被子,关了灯,便再一次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