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浩然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对小青的注意。
在他的再三要求下，办公室里的警员们和他一起来到了犬舍。
大家都想再次确定一下小青的情况。
康雅茹第一个来到小青的犬舍，她把头贴在玻璃窗上，轻声地呼唤着“最亲密的战友”。
其他的警犬见主人到来，纷纷趴在玻璃门上，吐着长长的舌头拼了命地摇着尾巴。
有的甚至“汪汪”地叫出了声，意思是“随时可以出列请战”。
可是小青蜷着的身体只是打了个激灵，然后像没听见主人的声音一样，仍然保持着睡姿。
康雅茹的眼泪已经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用手背擦干了，转回头无可奈何地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众人。
康浩然冲着姐姐点了点头，他蹲在姐姐身边，嘴里也轻轻地唤了声“小青”。
谁知这次小青的耳朵竟然摆动了一下。
接下来就更神奇了，它歪头看见了康浩然，一下子站起身来，轻巧地踱到了门口。
众人都惊讶极了，有的嘴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咦”。
最惊讶的莫过于康雅茹，她也搞不懂眼前的状况了。
“现在我们来做个实验。”
康浩然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张男人的照片，然后把画面对准了小青。
小青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反应。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注视着小青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康浩然翻过手机划了一下屏幕，找出另一张男人的照片，依旧对准了小青。
奇迹出现了。
小青眼里有了久违的光彩，对着手机屏幕“汪”了一声。
“真神奇！”
众人都想看看小青手机里显示的到底是谁的照片。
等郭浩然把手机屏向大家一晃，人们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立马坠入了冰窖。
手机屏上显示的，是“歌神”深情演唱的舞台照而已。
可即使这样，康雅茹就像打了一剂强心针，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他从弟弟手中夺过手机，找到相册里另一张“歌神”的照片，又径直对准了小青。
可这次小青眼里的光却变得无影无踪，仍旧恢复了木讷的模样。
康雅茹不甘心，又把照片换成刚才小青有反应的那张，依然期待奇迹发生。
结果又出乎她的意料，小青甚至又踱回毛布，重新蜷成一团打起了瞌睡。
“这究竟是……”
大家的希望只闪现了一瞬，仍旧坠入云里雾里。
“我看这简直是浪费时间。”
不用问，说话的是王兴明。
“与其在这里把希望都寄托在一条不在状态的警犬上，还不如让其他正常的警犬去追踪犯罪嫌疑人的逃跑路线呢。”
李飞虎摇摇头，补充道：
“咱又不是没有试过，警犬根本闻不出来——那个石灰塑料袋的犯人气味已经被石灰的气味彻底掩盖过去了，甚至过度地闻嗅还有伤害警犬嗅觉的危险，对吧，我说的……”
“府王爷”板着脸瞪了“大李”一眼，“大李”硬生生地把最后的“没错吧”三个字给咽了下去。
“我也不同意让其他警犬冒这个险，因为——”
康浩然故意卖了个关子，
“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看到过嫌疑人身形的是小青，远远闻过嫌疑人气味的也是小青，遭受嫌疑人袭击的还是小青！”
“换句话说，小青和我一样，大脑里是有嫌疑人的影子的。”
“只不过小青不知受到了什么打击，按照人类的症状行为来看，有些像‘失忆症’。”
“失忆症？”
柳玉敏重复了一句。
“对，‘失忆症’，而且还是选择性的。”
康浩然肯定地说道。
“天方夜谭！”
王兴明表示并不认同。
康浩然也不回应他，而是叫了一声：
“李哥，麻烦你来一下，帮我个忙。”
他又翻出刚才小青对之没有反应的第一张照片，让李飞虎举着对向小青。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小青支棱了一下耳朵，又起身来到犬舍门口，对着众人咧开了嘴。
“奇了嘿！奇了！”
“大李”兴奋不已的同时，满脸都是得意的神情。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猜不透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机。
吴国栋和刘全胜对视了一眼，目光都落在康浩然抄在左手口袋里的手。
他也不再躲躲藏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玩偶。
王兴明像拆穿了手段低劣的街头戏法一样兴奋，一把抢过来，指着康浩然说：
“我早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他作弊！他作弊！”
吴国栋从王兴明手中接过这个小玩偶，见是个做工十分精巧的玩偶型犬笛。
他沉吟了一会儿，略有所思征求康浩然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说小青只对某些特定的物品有反应？”
康浩然竖起了大拇指，补充说道：
“小青的状态是出了一些问题，对姐姐也有些陌生感，可它还有记忆，对一些以前接触过的物品还有反应。”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品，有手帕、相片、某品牌的狗香肠、发泡橡胶骨头型牙刷……
再加上刚才的玩偶犬笛！
康雅茹恍然大悟：
“弟弟这是想用家里的各种小道具来测试小青的五感和记忆！”
康浩然就像读懂了姐姐的心一样对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继续阐述道：
“不瞒各位，刚刚我已经来过一趟犬舍了，不为别的，就是想通过小实验知道小青的大脑到底是什么一种状况。”
“实验结果各位也看到了，小青只对玩偶犬笛和它熟识的照片有印象。”
“正因为知道了这一结果，刚才在大家面前给小青看手机照片时，我才会在某些看似矛盾的环节有选择性的让小青有所反应。”
众人恍然大悟，“大李”脸上得意的神色也不复存在。
“那你下一步想怎么办？”
吴队给康浩然传了一脚直球。
“我想把小青带回家继续观察它，看看它是否留存对犯罪嫌疑人的记忆！”
康浩然和姐姐等的就是吴队这个问题。
“说到底你和你姐还是想把队里的警犬带回家当宠物狗！咱们队里是有规定的，你懂不懂？规定！”
“府王爷”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咆哮的样子像犹斗的困兽。
“刘队，你怎么看？”
吴国栋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又把皮球踢给了刘全胜。
“按理说刑警队的警犬还在服役期间是不合适带回训导员的家，可这不是特殊问题特殊对待吗……”
有上面领导在，刘全胜不敢直视康家姐弟期待的眼神，也不看王兴明热辣辣的目光，搓了搓手说道。
“不合适？”
“府王爷”提到和规定沾边儿的字眼两眼立即重新放起光来。
“你忘了‘警犬科警犬及从警人员管理规定’了？小何，你背一遍！”
何雪伦是今年刚从警校分来的新警察，目前还处于实习期。
她看看王副队长的脸，又看看周围同事的脸，当看到康雅茹热切的目光后，低着头扯着衣角低声背诵道：
“警犬的管理工作应由训导员亲自去做，除休班等特殊情况外，不得由他人代管，要培养警犬的服从性和良好的习惯性，随时纠正犬的各种恶习，不准让警犬放任自流，防止各种意外的发生。”
虽然小何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细若蚊呐，可是“府王爷”仍然对小何的文化素养十分满意，得意洋洋地望着刘队和吴队。
“吴叔叔，您刚才不是还说‘有规定就有例外’吗？这案子的侦破……”
康浩然不失时机地提醒吴国栋。
“嗯！这样子的话嘛，咱们只能……”
吴队长看着不依不饶的王兴明和态度不言自明的其他人，沉思了片刻，慢慢吐出四个字：
“立军令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