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雅茹和康浩然姐弟俩,再加上小青,一家三口喜滋滋地回到了康家老房。
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的美好时光。
上一次三口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是小青身为一条小奶狗的时候。
事实上小青和最初来到这个地方时的反应也差不多——
看着一切都很新鲜,就像看着欣慰、轻松的姐弟俩。
康雅茹简直不敢相信日夜担忧的小青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家,她从心底佩服弟弟。
毕竟他说到做到了。
虽然吴大队长在众目睽睽之下立下了“军令状”——
即日起一个月以内如果小青无法完成捕获犯罪嫌疑人任务中的关键部分,那么它到期必须即刻退役,按队里的规定离队除名,到它该去的地方;
当然,假如一个月以内依靠小青以外的手段破了案,小青同样要立刻退役;
上述情况以外,小青是“战功犬”,可以由训导员申请“特殊退役”,但要经过组织的批准。
考虑到康浩然和小青的健康状况,队里特批康雅茹两周的带薪年假,让她没有特殊召唤可以在家陪家人静养。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人。
起初人们都认为这是一张偏向于王兴明的“军令状”。
因为结论只有一条:小青退役。
只是一个时间早晚、队里队外的问题。
可是稍后除了“府王爷”一个人,其他人慢慢品出了吴国栋这“军令状”里面的深意。
因为不管案件的侦破情况怎样,康雅茹都得到了和小青单独在一起的宝贵时间。
而且还有带薪休假,让她可以“仁至义尽”地向小青告别。
这比小青直接被警犬培训中心的“退休服务队”直接用车拉走要好得太多。
退一步讲,就算小青只修养不作与案件侦破有关的努力,也可以有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与训导员在一起。
吴大队长其实已经给了下属一人一犬最大的尊重。
与其说他寄希望于目前状态不佳的小青,还不如说他直接把宝压在了康浩然身上。
想到这一层,众人才对得意洋洋的“府王爷”王兴明无可无不可地哼着哈着。
就连他提出要加强狗舍的安保工作、禁止除“警犬科”以外的人随意入内的新规定时,也都纷纷附和着赞成了事。
同事们撺掇队里特别派车,把康家三口从警局直接送回了家。
康雅茹一边给小青整理着寝卧一边问弟弟:
“小然,你究竟是怎么得出结论小青是得了‘部分失忆’了呢?”
康浩然像从前一样用毛刷给小青梳理着全身的毛,笑着说道:
“就是姐姐你给我说小青状态的时候想到的啊。”
他可不敢把小青的嗅觉天赋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件事告诉姐姐,谁知道她会不会再逼自己还给她的警犬啊?
“我都说什么了?”
康雅茹自己都忘了。
“你忘了你说它终日无精打采,只是喜欢蜷在毛布上打盹。这条毛布不就是它身边最熟悉的旧物吗?”
“你的意思是毛布的感觉给了它‘五感’中熟悉的‘触觉’对吗?”
康浩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冲着姐姐翘起了大拇指。
“原来如此!小然,真有你的!怪不得你带了那几样东西去唤起小青的记忆呢!”
康雅茹也蹲在小青旁边,看着它吐着舌头的天真的脸,忍不住一把搂在怀里,摩挲着它的脖颈。
“既然小青回了家,姐你和它好好搁家待着吧。我出去一趟。”
姐姐警惕地抬起了头,问自己弟弟:
“你还没好利索呢,要到哪里去?”
康浩然扬了扬手中的游戏机:
“我早没事儿了。丁大成这个冒失鬼,只给了游戏机,没给充电线,我还得找他去。当然,我还得好好谢谢丁叔叔去!”
康雅茹听清目的也不好阻拦,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弟弟说:
“给人家买点儿水果礼品什么的,虽说丁家可能看不上,可毕竟咱们做人得讲究‘礼尚往来’,可不能让帮过咱们的人寒了心。”
“知道了!我多帮着‘丁胖子’点儿,多给他出出报考和减肥的主意。姐你放心吧,我亏不了他就是了!”
康浩然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姐姐给的钱,他不想让姐姐再花时间说服他。
因为他此刻的首要任务就是:
开始寻找真凶!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足够久了!
康浩然早就从吴大队长那里获取了那几家被重点怀疑汽修厂的地址,居然有一家离丁父的茶行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于是他决定先去那一家做做侦查。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戴了棒球帽和医院用剩下的口罩。
因为当前像他这种打扮的小青年也不在少数。
汽修厂是最寻常不过的那种,挂着手提葫芦挖着维修车坑的汽修车间里,到处是钣金工具和汽车零部件。
“车间重地,闲人免进!”
就在康浩然在车间门口张望时,一个工作服上全是机油、浑身散发着机油味儿的中年人一边搓着护手霜一边对他提醒道。
“师傅,您受累!我就是想看看我哥的车能到这儿俢吗。他想把排气管……”
康浩然双手朝身前一掐,比划着粗细。
中年人一脸的警惕,摆摆手说:
“咱们这儿不接这种活儿,啊!你指定是记错了!你瞧我们还忙着哪,还有别的事儿吗?”
康浩然又扫视了一圈,摇摇头,冲着师傅点了点头,走开了。
这个人明显在说谎!
康浩然看到了一摞轮胎后面赫然藏着一条大直径的排气管,只不过厂里的人估计接到过警方的调查,怕担责任,才极力撇清自己承接非法改装任务的口实。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厂子,在去茶行的路上先看了看附近几个小区的停车情况。
果然不出他所料,有几辆泊在私家车车位的车明明排气管改了管径调了音阀。
虽然这些车改装时有可能会舍近求远,可散发着和刚才那个师傅身上相同机油和相同护手霜的概率,就不会有这么大吧。
康浩然摸了摸鼻头,心下暗想:
只凭改装车这一条线索,仍然不能锁定仇人的方位。
嫌犯司机使用的车牌是套牌,他没有必要再去受怀疑的汽修厂冒险把车再做修整。
再者就算丁胖子的钞票上有茶叶的气味,可自己也不能同时在这些修车行附近监控,况且也不能保证带有茶叶气味的钞票就只在汽修厂流通。
他带着心中无计可消除的难题,在一家小超市买了点水果和点心,走进了丁父开的茶行“天成茗茶”。
“丁铃铃铃……”进门处挂着一串铃铛,有人出入时就会响起清脆的铃声。
“丁叔叔好!前两天真是太麻烦您了!”
康浩然把东西放在柜台上,冲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的丁天勇说道。
沙发前放着一个一整块木根雕成的茶几,IH电磁炉上的小水壶冒着白色的蒸汽。
“哟,是小康来了?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快、快坐!”
“丁胖子”的爸爸是个面容富态、待人和气的发福中年人,他合上报纸,赶紧招呼着康浩然落座。
“我本来只让大成拿一些茶叶的样本,结果您却……我真不知道怎样感谢您了。”
康浩然说的都是真心话。
“嗨,小事一桩,提那些干嘛?你完全康复了吗?我还想叫大成过两天再去医院看你去呢。”
丁天勇拿来一个纸杯,从现成的透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好香的‘蒙顶黄芽’!丁叔叔,这么高级的茶我真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什么?”
丁天勇直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