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时间属于奋进者(装神弄鬼)
有种绝望叫无能为力,有种心痛叫无可代替。亦轩见到我丧心错愕的表情,以为我弄坏了她留下的信物很受伤,便去窗边看着风景没说什么。但若它只是件信物便又好了。
我厌恶这种丧失自主,随波逐流的感觉,因为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总会觉得自己只是那颗棋子。虽然看似现在摆在我眼前的有N种选择,但实际上却只有一条路可走。
“你在看什么?”我问亦轩。
“看她们准备祭祀。”亦轩兰花一指徐徐道。
古人重礼,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中,如果每年的一月一日没有完成祭祀这项活动,是不能吃饭的。这天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类似现代的春节。
我对古代祭祀有些好奇,问道“这是快过年了吗。”
“还有些日子,只是像邦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办事讲究,需要提前准备。”
“能带我出去看看吗?”
亦轩摇摇头。
“那我将这笛子送你,你愿意带我去吗?”
她也不说话,抬头用怪异的目光盯着我。我将银笛往她手上一塞,微微抬起左臂。我不清楚这一瞬间,即兴做出的决定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因为在上一秒连我自己都没想过。
下楼后发现,我住的小楼高两层,是后院南边一处独立小院,墙外与城内有名的平江河相邻,院里养了几树梅花,摆着一些古石假山,倒也算是雅致。旁边靠着邦府仆人们住的两个小院,华老和亦轩则住内院中东西面的小院里。
从院子出来迎头撞见神色慌张的小翠。一问才知原来太守陈瑀在堂屋与邦成毅商量祭祀的事情,说是去年招怒天神江淮一带受了天谴,今年准备要使人祭平复天怨。想让邦家出人,原由是邦家历代受神眷顾血脉纯正,已邦家之血祭天定能平复天怨,风调雨顺,吓得邦姓的仆人们都四处躲藏不敢靠近堂屋。
祭天!?陈瑀好色我早从亦轩那里有过耳闻,想必这王八蛋是贼上邦府那个姑娘,变着方来抢人。
与亦轩相视而笑。
进了堂屋,气氛有些紧张,华老见我和亦轩进来就像看到了救星,立即起身迎我,介绍我与邦成毅、陈瑀认识,打断了刚刚讨论的话题。介绍中,还特地提了诸葛瑾是我表亲,但并不怎么受用。待众人坐定,陈瑀继续了人祭的话题,话语中还将,落草为寇的山贼严白虎、许贡抬出来威迫邦成毅,势必要他交人。
正有些相持不下,突然门外闯进来两名十七八岁的相貌相似的男子,其中一名进门就大喊“爹是谁要拿我小红祭天!”邦成毅喝止道“见过太守大人还不行礼。”
三人礼毕,陈瑀笑道“二公子有所不知,此来天意,大祭酒作法时邦庄主亲眼所见所闻,不可逆天而行。”此话一出,这位二公子邦邦才有些气短,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大哥邦邦勇制止了。
这陈瑀口中的“大祭酒”,始于张修的五斗米道又称天师道,活动区域主要在巴郡、汉中一带。面上是教化百姓,劝人为善,实为煽动造反,以夺取天下。宣扬教义的“神职”人员中“大祭酒”算作高阶的职位。只是没想到这吴县也有“大祭酒”。
装神弄鬼!?
我没别的本事,但玩这套想必这个时代也没谁玩得过我。邦府也算对我有恩,邦小红也算一把屎一把尿给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恩人,你陈瑀还贼着亦轩...
我往怀里拨弄,直到胸前微微抖动便站起身来笑道“太守大人有礼,晚辈师承教祖张道陵,对天神之道也颇有领悟,所受之伤便是窥探天机受天神责罚。”说罢我将还渗着黑汗的右臂露出。
陈瑀大笑道“此来中毒之兆,后生休得胡说,你年纪轻轻怎能窥探天道?”邦邦才抓起我的手臂拉得我后背生痛白痴道“确实是中毒之像。”
这二公子倒是憨直,也不分我在帮谁。我微笑道“这伤为百丈黑龙神所赐,太守大人若不信我可摆坛作法为民祈福,来年必定风调雨顺。”
“好一个风调雨顺,就凭你一面说辞就赌上我吴县百姓性命,我非看诸葛瑾的情面,早便将你这满口胡诌的市井泼皮给拿了。”陈瑀怒道。
堂上众人神色皆惊。
陈瑀转身拂袖愤然道“邦庄主,你若信了这泼皮的话,逆天而行便是至吴县百姓生计不顾。”
这帽子扣得倒是挺大,在邦成毅开口前,我夷然道“陈瑀,你质疑我,便是辱没上神,我现在就替上神夺你七魄。”随即掏出怀中手机,一阵“跳大神”调好相机设置后,对着冷笑的陈瑀轻轻一点,一道闪电划过堂屋。
众人露出惊异之色,陈瑀被闪光灯闪得眼睛发花,用手挡住手机,惊恐的看着我,但没敢往前一步。邦邦才、邦邦勇在我身后,角度刚好能见到屏幕上陈瑀惊恐的照片,面露惊喜之色指着手机大喊“太守大人被夺魄啦!”
我将手机举过头顶让众人查看笑道“上神赐我无字天书,嘱咐我使于万民,不得私用,今日我先拿太守大人一魄,此举为的是吴县上万百姓,算不得私用,请各位为我佐证,如上神托梦问询,还请各位如实回复。”
回过身来,陈瑀已然摊倒在地。
我往华老使了个眼色道“华先生,请为太守大人把脉,我只取一魄应无大碍,只是天书需将这一魄炼化七七四十九天后方能洁净如初,到时我再将这一魄交还给守备大人。”
环视四周,确定达到目的以后才夷然道“大人这次祭祀可否由我主祭?”陈瑀收回华老把脉的手,起身鞠躬行礼道“陈瑀妄辱神使,请神使原谅,祭祀事情全由神使大人定夺。”
我正色道“上神曾嘱托过小人,吴县百姓许久未为上神守岁啦!这次吴县上下百姓皆需彻夜守岁,祭祀便用猪、羊、牛各一只作为祭品,太守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祭奠祖先的普遍方法,比较富足的人家,便会准备酒肉。天子祭祀选用祭品,牛、羊、猪全备称为“太牢”,诸侯祭祀只有羊、猪,没有牛,称为“少劳”。我在这物资匮乏的时期,选用“太牢”祭祀,算是极高的规格。不过跟小红的性命相比这都不算不得什么。
陈瑀惶恐道“神使大人说的极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大人,这次祭品全由我邦家献出,一是为感谢上神眷顾、二来也为吴县百姓求个风调雨顺、再来神使光临寒舍也是我家门之幸。请大人成全。”说罢拖着两个儿子对我行礼。
回礼。
陈瑀似乎有些担心,我双手后收笑道“既然是邦庄主的一片心意,大人便领了,上神那边大人自不用担心,只是受上神嘱托小人只能低调行事,今日各位所见之事请勿胡乱告知,如若上神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陈瑀走后,邦成毅父子对我敬偌上宾,非得腾出自己的院子,让我搬去东院住,好书歹说才答应我与华老、亦轩同住,事后华老对我也颇有改观,只是亦轩有些无动于衷就像看了场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