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后,这《汴梁日报》也算是正名了,朝中大臣们再无人愿提及此事。在东京,赵普的名声一时臭不可闻。
如今这种子已然种下,《汴梁日报》就有些偃旗息鼓的态势,随后的半月里倒是安静了许多。但暗地里却洒下了大把银两,收买各级官员当做爆料人,在这一块越来越专业,每日都能打听到朝堂之上、各个衙门中发生了什么。
《汴梁日报》虽还是每天一报,有时仍会指桑骂槐的嘲讽赵普,却再不指名道姓,更多时候会选择报道一些民间的疾苦、不公和朝中的新政。
这以往发布的新政,普通百姓都是被动参与者,得知消息也极为缓慢,可现如今却被摆在了台面上任人观看。当然赵普做的好的,《汴梁日报》把功劳给了别人只字不提赵普,可但凡有一点损人利己的,那报纸之上定要指桑骂槐大批特批一番。
如今赵匡胤倒是养成了每日读《汴梁日报》的习惯。只要报上不胡说、不造谣,他倒是乐于其存在。
这也是因为近些年中,赵匡胤发下的诏书,多次被赵普拒不签署。在宋朝如若宰相不副署,这诏书也就没法生效,搞的赵匡胤也很是恼火。
可如今好了,也有人监督你赵普了,你做的不好,自然有人骂你。
而只要报纸上写的,赵匡胤心中有疑,必定要在朝堂之上向赵普或当事官员询问一番,如果确有不平之事,自要赏罚分明,大说特说一通。
这些改变当然都被赵光义看在了眼中,他如今已对石保从刮目相看了。本以为要几个月的时间,可万万没想到才不过十来天,就有了惊人的转折。
但谁又能想到是经由这小小的《汴梁日报》,自己一方竟兵不血刃把赵普揍得七零八落。可他不同于石保从耐心等待赵普犯错,而是一直在密谋如何给赵普来个致命一击。
政事堂中的赵普再不敢像之前那般嚣张跋扈。他如今是苦不堪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被人监视一般,他也知道这堂中必有内鬼,可每个人看着都是老老实实的模样,到底是谁,他还真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这有利也有弊,如今赵普做事越发的深思熟虑,想要再寻得把柄也变得越来越难。
这件事的背后参与者石保从却并未有过丝毫的自满。他当初建立《汴梁日报》的目的并非针对赵普,也不仅仅是得到朝中消息这么简单。而是有着一个更宏大的目标。如今《汴梁日报》已步入了正轨,文章也有了专人来写。他此时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美联社的建立已过去了一个多月,经过三次集训之后,基本的队伍也已成型,他从中选出了最适合的主力九人。
这九个人,无论是速度,耐力,力量甚至包括球感、球技,皆是上上之选,应可以承担他将要分配的任务。他准备下次在集训之时,细致的讲解一番“现代蹴鞠”的技战术理念。
而他另一个宏大的目标,建球场,组建蹴鞠联赛却进入了停滞期。那块建造蹴鞠场的地始终没有寻得最合适的。
前几日,顾长海已返回曹州,临行之前,两人又喝了一次酒,席间顾长海喝多了说出了心里话,对石保从不住的夸赞,说他有宰执之才,这惹得石保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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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石保从在礼宾院坐了一天心中烦闷,一人顺着汴河大街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大相国寺,街上虽还是人来车往,人声鼎沸,可却没了那熟悉的身影。如今赵芷儿还没回来,他都有心离开东京去寻她了。
他漫无目的地转入了第二甜水巷。这第二甜水巷中,多是大户人家的宅子,少有行人,他抬头看着这个府,那个府的,但反正一个都不认识。走走逛逛。走到了尽头到了榆林巷,走上没几步远,又转入了第一甜水巷。
到了这条挂着栀子红灯的巷子中,他这才想起,这条巷子中有沁芳馆和那位玲毓姑娘。此时,他也没有再见的心思,可走到沁芳馆的门前,还是稍微顿足瞧了一眼门前的小字。正当他迈步要走之际,那沁芳馆的门突然开了。
石保从一愣,见出来的人正是那日开门的姑娘。
那姑娘也没料到会遇见人,吓得轻呼一声,把手中的包袱皮抱紧。待她发现原来眼前这少年正是前些日子的那个石衙内,这才长舒了口气。
“石衙内,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可吓死我了。”这姑娘捂着胸口说道。
“我正巧路过!”石保从虽确是路过,可话一出口,倒觉得有些后悔,毕竟这有些太过凑巧了。
“路过啊,我晓得了,这啊,每天不知多少人在这路过想见我们家玲毓姐姐呢。”这姑娘抿嘴笑道。
这越解释就越像是掩饰。石保从闭口不提转开了话题,笑着问道:“姑娘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我……我帮我们家玲毓姐姐办点事。”这姑娘目光闪烁,不敢对视,下意识的把包袱皮往身后藏去。
石保从看在眼里,知其必有事隐瞒。半开着玩笑道:“你不是偷拿了什么东西吧?快来让我瞧瞧。”说着就假装伸手欲拿。
这姑娘眼中惊恐,想往一侧闪开,却被石保从伸手拦住,他冷声道:“到底是什么?难道你真偷了东西?”
这姑娘像个受惊的小白兔,左瞧瞧又看看,见实在没了去路,突然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这一下子石保从倒有些手忙脚乱啊,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哭。
“你别哭啊,有事说事,你这鬼鬼祟祟的到底是要干什么去?”
突然,这门里面传来了玲毓的细声细语。
“石衙内,你就别难为夏果了,这是我让她去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来的正是玲毓姑娘,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夏果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你先进去!”
夏果的哭声这才渐渐止住,她抹着眼泪,噘着嘴瞪了石保从一眼,转身进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