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早餐我已经做好了。”
权睿把做好的东西端到餐桌上,一抬头看见段树笙正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接着十分自然地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段树笙看见家里多出来的男人,只稍稍意外了片刻,就又恢复往常的淡定。
“昨晚。”权睿惜字如金一样说道。
在S市的演唱会结束了,巡演的最后一场就在京都。他因为听说了顾千帆,所以提前回来,留经纪人善后。
“昨晚……我喝醉了。”段树笙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道。
“我知道。给你泡了蜂蜜水,趁热喝。”权睿把冒着甜香热气的陶瓷马克杯递给她,“果糖可以快速代谢乙醇。”
“谢谢。”段树笙接过去,习惯性道谢。
……谢谢?呵。
永远都是这样客气,甚至界限分明,她对他连普通朋友都不如。
权睿眼睛微抬,看了两眼对面喝完蜂蜜水安静用餐的人——依旧是眉眼寡淡面无表情,他的眼皮又重新耷拉下去。
他们就好像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外界人只知道电影界举足轻重的大导演段树笙,二十七岁单身未婚。
却几乎没有人知道,段树笙其实是隐婚状态,而且是第二婚,她的第一段婚姻只持续了六个月。
她的第一段婚姻有些不尽人意,而和权睿结成的第二段婚姻,则是缘于一场始料不及的意外。
某个商业晚会的酒宴上,他们因为酒局的意外,而发生了一场相当深入的交流。
后来不知怎么的,权家和段家两边的老一辈都知道了,为了对双方都有个交代,两人只好选择了低调登记结婚。
“权睿,我们……谈一谈吧。”段树笙斟酌着开口:“你现在正是事业黄金期,以后只会走得更远站得更高,我的工作也一直很繁忙,两个人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想,不如找个时间两边坐下来把协议定一定吧。”
她曾经觉得不结婚太累了,结婚或许很好,可结婚后就又想离婚了……因为她已经明白,只不过是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罢了。
和顾连舟的婚姻是如此,和权睿似乎也是如此。
总觉得,乏味得很。
“……什么协议?”权睿仰起脸来,蹙眉模样丝毫不减俊美,似有不解地问道。
明摆着是要打算装傻。
段树笙放下喝了一口的牛奶,微微沉吟道:“权睿……该正经的时候你从不插科打诨,希望这次也一样。”
权睿也放下撕了一半的面包,长腿微曲,那双漂亮异常的星眸扫了她一眼,一副十足漫不经心的模样。
男人面上看起来好像浑不在意,他的声音却冷到极点:“二十三岁,你说结婚吧,好,那就结婚。二十六岁,你又提离婚,怎么,我这三年青春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段树笙沉吟片刻,最后只说了八个字:“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权睿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的精致面容,忽然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冷意。
如果说她的高贵孤傲是地位加持,冷漠疏离却是与生俱来。她的身上永远有一种精致的寒意。
这种寒意很多时候,会让她身边的人也觉得浑身发冷。
“你怎么会这么冷血?”权睿压抑着嗓音,平静地问道。
年轻男人用一只手捂住脸,微垂着头声音压抑地问道:“你就用这样八个字回答我吗?”
段树笙沉默了下,开口是听起来很公式化的用语:“如果我的话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你不能这样对我……”权睿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段树笙,漂亮的眼睛冷冷盯着她问道:“段树笙,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先冷静一下。”段树笙见他眼睛微微发红地向自己走过来,心里顿时响起预警,然而她刚刚站起身来,就被人一把禁锢在了身前。
“权睿,坐下来谈好吗?”段树笙试图按住他抬起的手臂,语气轻缓地商量着问道。
“好啊,只要不谈离婚,怎么样都行……”权睿同样轻声回应,然后不容拒绝地压制住她的手,低头胡乱地去亲她的脸,眼睛鼻梁嘴唇下巴无一幸免地被他啃了个遍。
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他恨不得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就是为了方便她好戳他的心窝子?!
“权睿,你别乱来……”段树笙近乎狼狈地一把推开他,散落额前的浅金色碎发遮住了眉眼。
听得出来她气息不稳,声音却依旧冷淡:“我这个人虽然利益至上,但也绝不会出卖自己。”
权睿身体猛地一僵,而后狠狠咬牙,一字一顿道:“段树笙,你混蛋!”
她竟然用“出卖”这个词……难道他们的婚姻在她眼里只是一场能够衡量的等价交易吗?
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啊?以婚姻为名的合作伙伴吗?
就在权睿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的时候,门铃暴躁地响了起来。
之所以说它响得暴躁,纯粹是因为按它的人太过粗鲁。
段树笙微微后退一步,看了眼阴沉着脸的权睿,心想,现在这个局面,让他配合地找个房间避一避应该是没太大可能了。
门铃还在响,她暂时没办法,只好去开门,开了再说吧。毕竟会来这里的一般也不会有别人,亲近的几个人里傅琼枝和孙芒也都知道内情。
她走到门边,先看了眼门上的电子屏幕,发现是沈恰。
“笙哥,你怎么这么慢啊……”青年接近撒娇的抱怨声响起,“你刚在干什么呢,我都按好几声了。”
一只脚已经迈进房间里的权睿脚下一顿,手指攥起来咔咔作响,脚尖方向一转,又走了出来。
然后,正好和走进客厅的沈恰碰了个对面。
“他怎么在这?!”沈恰像撞了鬼一样,一脸不可置信地高声问道。
而被他强烈质疑存在合理性的男人,就穿着一身长袖真丝睡衣,一脸理所当然地站在那里。
沈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色慢慢由青转白,语气不确定中充满难言的惊恐:“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