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郑琦刚刚画完最后一笔,抬头才会发现她的惨状,顿时哽咽,眼泪和血混在一块流的满脸鲜红。
“静慧……静慧你住手,住手啊!”一直安静努力不打扰千羽的郑啸拍打瓶子嘶喊,但是,除了千羽,没人能够听到。
两道身影依旧在交缠,千羽利用自己的速度在恶灵身边躲闪,尽量贴着它躲在它攻击不到的死角,口中不断地冷喝出一个个单音。
“千羽……别打了别打了。静慧姐,求求你翻过她吧。”郑琦踉跄着扑过来,脚下一个不稳,狠狠地栽倒在地。
“放过她?小丫头你没搞错吧?我是一定要吃了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恶灵听到自己的名字,冷笑着说道,手下更加凌厉了。
噗嗤……
一爪子抓过千羽的肩膀,留下五道抓痕,而千羽的破字,也有两道落在恶灵身上,黑血迸发。
恶灵动作一顿,立即转身抓来。千羽躲闪,但是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想要拉开距离进行的远程攻击似乎还很难,想要躲闪,这一抓急速无比,显然也躲不过。但是千羽还是脚下一错,想要闪开。急促中,千羽轻喝,“开!”
一道金色的屏障当在她面前,替她挡下恶灵的攻击。但是恶灵吃过她的血肉之后,力量增强不少,一直以来就算被几个恶灵攻击都没事的屏障竟如玻璃般破碎,千羽只能趁着它动作凝顿的瞬间闪开。
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贴在结实的胸膛上往旁边一带,立即带离了恶灵的那一抓的范围。
千羽闻到熟悉的味道嘴角勾了勾,整个人立即放松下来,这才轻轻喘息着。
“羽儿。”低沉磁性的声音适时响起,没有一句话,只有一声轻唤。
“嗯。”低低地应了声,千羽闭着眼睛努力恢复刚刚消耗快要殆尽的体力。
“臭小子,原来是你!你也来捣乱吗?“恶灵停手,在半空中飘飘荡荡。
“静慧学姐。”墨翟点点头,习惯性地勾出一抹笑,但这抹比往常的更冷了。
刘静慧,06届二年级学生,郑啸的女朋友。这些他只要查一下就会知道,所以知道她在旁边也没有动手,就是因为郑琦和郑啸的关系。
千羽摸出在打架时塞进口袋的瓶子给墨翟,然后伸手戴上帽子撇过脸,似乎不想让墨翟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
墨翟伸手把她的脸重新压回怀里,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碰到她的伤口。“没事,羽儿在我眼里还是最美的。”低低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宠溺和温柔。
似乎没有预料他这么说,千羽眼神颤了颤,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千羽。”郑琦回过神,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拉着千羽的手,眼泪和血混在一起,整张脸模糊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亦不知是哭还是笑,“千羽你没事吧?”
“我没事。”千羽笑了笑。
“哥哥?”
墨翟打开瓶子,郑啸虚幻的身形立即出现在半空中漂浮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灰飞烟灭。介于千羽的力量,此刻郑琦把郑啸的形态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眼泪哗地一下又流了下来。
“琦琦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应该跟静慧一起去投胎的,但是我放心不下你,琦琦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郑啸虚幻的声音哏咽着。
“哥哥……”郑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直以为已经不在了的哥哥突然出现在面前,郑琦无法说清楚她此刻的感觉。
“别说废话了!”静慧在一旁尖叫,扬爪又扑过来。“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郑啸就会跟我在一起,哪怕死我都不怕,为什么你要来搅局,为什么他要为了你连跟我一起走都不愿意?为什么!”
砰——郑啸转身,两只鬼砰然撞在一起,黑雾四处飞散,黑雾之中,一道淡淡的白色身影正在透明淡化。
“为什么?最后你还是要保护她?为什么?”黑雾之中,静慧悲戚的尖叫传出,然后黑雾慢慢汇聚,重新化为静慧原先的形态。而她的面前,郑啸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到了,已经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静慧,我只是怕你成为魑魅,很丑的。”郑啸的最后一句话从风中响起,最后一个字刚落,他已经消散在空气中。
静慧一愣,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郑啸……郑啸……”
“静慧姐……”郑琦嘴角颤抖,伸手想要触摸那道身影。
“不要碰我!”静慧猛然后退,眼神哀戚地看着郑琦,“那天,你们去那栋大楼的时候我没有进去,所以我逃过了一劫。因为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郑啸心里想的都是你,明明是兄妹,可是他对你,已经超过了我。所以我恨你,不止一次想要杀了你。但是我下不了手……”
“我知道。”郑琦说,“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
“静慧姐,你去投胎吧。”郑琦没有在说什么,轻声劝道。
静慧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要去追他,下辈子还和他在一起。”
“嗯。”郑琦点头,手一扬,手心里的黑曜石抛出,落在远处的法阵。法阵发出淡淡的白光,中间的黑曜石发出一道耀眼黑芒瞬间落在静慧身上,把她往法阵上拉去。
“嗯,那,再见。对不起。”静慧轻笑,消失在原地。
法阵光芒一收,地上的图也随之消失,只剩那颗黑曜石静静地躺在地上。
“力量完全没有变弱呢。”千羽看着那颗黑曜石,那是她送给郑琦的护身貔貅,力量依旧这么精纯。
“嗯。”墨翟应声,抱起千羽往外走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千羽更重要的了,尤其是在目睹了这么一场悲剧后,他更觉得要珍惜千羽。可恶,居然敢弄伤千羽,还这么严重!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下来,落在铺满枯叶的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异常清脆。
看着千羽满身的伤,墨翟眸色一沉,冷冷地走着。千羽知道他生气了,歪着头轻轻地靠在他怀里,轻轻的笑着。对于静慧的事,既然已经解决,她就不会再多放心思在这上面。
“千羽!你没事吧?”即将出树林的时候,苏青青的声音忽然响起,墨翟停住脚步,抬头看向来人,面无表情。
他现在还在生气呢!
“千羽。”君临走过来,看着千羽身上的伤口眉头紧皱,“怎么会伤成这样?快点去医院!”
“我没事。”千羽说。“你先去把郑琦带出来吧,她伤得也不轻。”
“伤得这么严重还说没事?!”君临急了,“都流了这么多血,很痛吧?”
“喂喂喂!连君临,本少爷还在这儿呢。”墨翟不满了,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走。
君临看看他们两,在看看不算很密集,但绝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树林,终于决定先听千羽的话把郑琦带出来先,这要是有个万一好歹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每个人都忙着各自的事去了,唯独苏青青一人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忽然,她咬咬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定般坚定地往墨翟离开的方向去了。
结果千羽在半路上就昏迷不醒了,墨翟更是急得满脸通红,只差没上去把人家出租司机踹下车自己来驾驶。
“还好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不过,脸上的伤估计得过段时间才能恢复,恢复了也有一定几率会留有疤。总之先观察几天再说吧。”身穿白袍的男医生一边写病历一边说道。
一群白衣护士正忙碌着为千羽包扎伤口,其中肩膀上的还在缝针,脸上除了眼睛嘴巴和鼻子外都被包得密不透风,看起来很有种重病患者的感觉。墨翟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却很无奈,因为他不是医生,上去也帮不了忙,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那她怎么还不醒?”
“伤者失血过多,加上一些不知名毒素侵蚀了肌体,虽然已经用了解毒剂,要醒来的话也要三个小时以上。现在昏迷也好,难道你希望她缝针时清醒?”男医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哗啦地撕下一张纸,“麻烦你到收费处付账吧。”
很干净利落的风格的白袍医生说完就出了病房继续看下一个病患了。唯有护士还在熟练地忙碌着。
墨翟看到护士缝针的样子,总算没出去揪住医生把人叫醒。而是拿着账单出病房,快速去奔去收费处了。
很快的,郑琦也在君临的扶持下来到医院,并且分在同一个病房。不过她只要包扎一下伤口,顺便观察一下有没有脑震荡之类的就没事了,但此时她整个人的情绪明显处在低谷,不管谁跟她说话她都无视过去,一个人怔怔地看着几乎满身包着绷带的千羽。
“谢谢……”当君临和墨翟都出去打电话通知学校和各方家人时,郑琦就这么躺在床上,感激地朝昏迷的千羽道谢,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径直闭上眼睛休息了。
第二天,郑琦已经安全出院,唯有千羽手臂上的伤口实在太严重,没办法出院,只好先留在医院里接收治疗。姜家夫妇也来看过了,心疼之极地摸着千羽受伤的脸,两个中年人脸上都仿佛老了好几岁,皱纹也多了几条,沧桑起来。
但是千羽依旧像没事人一样静静地躺着,一红一蓝的眼睛也曝光在众人面前,但是除了那帮给她换药的护士以外没人感到惊异,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姜家夫妇呆了半个小时就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包换洗衣物,还有一些水果和放在保温瓶的汤水,据说是补血的。
再后来,学生会成员们也陆陆续续地来看望,千羽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人员这么好,整个学生会一个不差,全部来了,还带来了不少补品和水果慰劳。虽然若木是来接郑琦顺道过来的……
最出乎意料的是苏青青和唐佳两人出现在病房,君临一如既往地把她们当朋友,也一直以为千羽鹤苏青青还是好朋友,他随口说了几句就离开了,看样子是打算让苏青青来照料她。千羽闭了闭眼,让墨翟出去,还顺道让他把唐佳也忽悠出去了,虽然无法当面说出口,但只要一个眼神,墨翟就能知道她的意思。
病房里霎时只剩下苏青青和千羽两人,苏青青显然是有备而来,没有理会千羽的动作,只是在所有人出去后朝千羽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拿着水果刀削苹果。一条苹果皮随着她的手的转动越来越长,最后吧嗒一声掉进垃圾桶里。
期间,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苏青青表面淡定,实际上心里紧张得很。而千羽,依旧是冷冷淡淡好像对什么事都没兴趣的样子。
终于,苏青青开口了,甜美的声音脆脆的很好听,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千羽狠狠一怔,“我喜欢君临。”
五个字,短短的五个字再次让病房内沉寂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起伏着。
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千羽才轻笑出声,“是吗?与我何干?”
冷淡极尽嘲讽的六个字,同样让苏青青无话可说,尴尬了好一会儿。她缓缓放下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眼睛不看千羽,就看着那一大堆水果,“很早就喜欢了。其实我能够分清你们,只是想要靠近君临,才把他当成是你。”
“我知道。”千羽没有变化。
“你知道?”苏青青诧异,终于看了她一眼,随即飞快扭过头,“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呢,明明大家都是小孩子……”
“就算当初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千羽说。
“也是。”苏青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我想,你的出现会不会让我无法拥有幸福。我和君临,中间终究隔着一个你,即使曾经认为你已经死了,他也整天念叨着你。你们的血和羁绊很深很深,深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插足。”
长长的叹息从苏青青唇间溢出,两行清泪滑过脸颊,滴落在膝盖上,在裤子上留下几个暗影。
苏青青。”
“我很傻是吧?你们是兄妹啊,我为什么要这么介意?也许你不相信,当初为什么会这么对你,连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清醒的,清醒的记得自己所做的事,却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害怕君临知道,如果他知道我这么对你,他肯定不会原谅我的……肯定不会……”苏青青大哭,一边抽噎一边说,声音从小到大,又从大到小,最后越来越低,几乎听不到她在呢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