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一个微弱的火光,将黑夜的大幕撕扯开一个小小的破处,那是一个面摊子,摆摊子是个老人家,佝偻着腰,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面条,往着热气腾腾的锅里放进去,待得面条熟得差不多,再把面条从沸水里捞出来,分别放在两个大碗里。
这自然还是不止白,老人家将香浓的牛肉汤浇在面上,将白色的面条晕染成诱人的色泽,那香味瞬间就散开了来,不止着秋娘忍不住地咽咽口水,就是着吃惯着山珍海味的方慎也忍不住要凑到那面前,也幸得秋娘把人给拉回来,离得太近,就怕着他给烫着了。
“姑娘,可是第二次来小老汉的面摊子了,给多加点面如何?”那老人家满脸都是岁月的沧桑,佝偻着腰,把两碗面端到支起的简陋桌子上面,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那个身形高低不平,走起路来,极是不平,却是满脸的笑意,面上流着泪,到是顾不得去擦,“这位可是姑娘的弟弟?”
老人家是做生意的,见着那个年轻男子的样了,不由得微有些个吃惊的,长成这般美貌的男子自是不多见,让他也不由得微恍个眼的。
“不,爹爹说了,姐姐是慎儿的娘子……”
秋娘还没有说话,就听见着方慎嚷嚷着,那张在火光映衬下的脸,透着不满,仰着脑袋,冲着那位老人家的。
她微愣,没想着那个话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还是那位太傅大人所教的,让心里下意识地就涌起一股子名为抗拒的东西,面上虽是不显,到底是不高兴的,可嘴上也没有否认,这本也是事实,没有否认的必要。
摆摊子的老人家比刚才更有些愣,从那个年轻男子说话的口气里就能听出年轻男子有些不对,他早已经饱经着风霜的人,哪里会不知道要掩饰一下脸上的表情,就是一丁点的异色也没有流露出来。
捞起着锅子里的面条,他往着陈秋娘的碗里加了些,也往着方慎的碗里也加了些,就退回去,默默地弄着他的面。
方慎瞅着那个面,极想吃的样子,伤的是右手,就算着那只手不伤,他也不会自己夹起面条吃,左手拿着筷子举到秋娘的面前,理所当然地跟她要求着,“姐姐,吃面,烫,好烫的,慎儿不会吃,姐姐喂慎儿……”
不知道为什么,秋娘觉得那张脸都有些个狡黠的色彩,可一正眼,觉得再正常不过,不由得暗斥自己今晚事太多,不止脑袋全乱了,更加着眼睛都有些花了,不过,对他的要求没有拒绝,夹起面条,没有去吹冷,而是让着面条在夜风里冷下来,再递到他的嘴边,“吃吧。”
说的很淡,她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摆摊子的老人家不时地抬起头瞅着那边的小夫妻俩,沧桑的脸有些个笑意,似乎是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光,口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儿,心情极好,似乎摆夜摊子的疲劳都淡去许多。
待得方慎吃饱,秋娘拉着他回到客栈时,客栈里已经有了动静,不再是沉睡在黑夜里,客房那厢却还是悄无声息的,秋娘也跟着吃了一大碗,此时肚子撑得不行,待得爬入床里,就真真是沾床即睡了。
方慎笨手笨脚地脱着身上的衣物,见她睡着了,似乎有些懂事的没有叫着她帮忙着,自己跟着衣袍奋斗了一会,才堪堪地完事,挤着入床里,就挨着她,把被子拉过来,盖在的身上,也跟着闭上眼睛,瞅着那个样子,还有些兴奋的劲头儿。
只是不是身边突然消失了个人,秋娘都能睡得安稳,于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近中午,秋娘寻思得用了饭再走,就找着客栈的大厨子,让他做几个家常小菜就成,就是味道得往精里调,别千万再个昨晚的面来,那个面,方慎可是一口也没吃过。
当然,她吩咐的时候,还一边递个银子的,大厨也是个好说话的,一边接过银子,一边就已经着手准备,决定着努力做一把,把他这些年的手艺儿都使出来,这些年来,都是些赶路的客商经过此地,大抵都是住个一晚就走的,也没有他什么显身手的机会儿,这会他手里掂着银子的分量,心里暗自思忖着非得使出浑身解数不可。
秋娘不心疼银子,看着方慎乐意吃,她就少些麻烦,免得在路上多耽搁些时日,回峨嵋那是最要紧之事,她不得不急,又是急不得,这个活祖宗要是没吃着好的,就会不吃的,她可是招惹不起的。
一次就已经够她受的了,再受一次,她也是扛不住的。
重新上路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更是热烈,将前路烧烤成一片火热,马车的粗布帘子舍不得掀开来透透风,那毒辣的太阳高照着,怎么敢让那强烈的光芒渗进来。
方慎吃饱着,眼睛微眯着,软软地躺在马车里,脑袋靠在她的肩头,一手横在他自己的肚腹间,没有动一下,怕着一动,身上全湿了,嘴里到是呼呼着喘着气,还吐吐舌头,不知道怎么的让秋娘想起小时在峨嵋山养的小土狗儿,不由得失笑。
“姐姐,你笑什么?”
就是这么一个笑,惹得方慎注意,抬起头,瞅着她的脸,还把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戳戳她的脸,好像碰着什么有意思的事,黑亮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神色。
“没笑什么。”她用手挡着自己的脸,不让他乱戳,再轻着,也会疼的,那可是她的脸,不是什么硬木头,那是会疼的,可不敢着让他再戳下去,“睡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