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老虎?”他捂着受伤的手,看着她的姿势,迟疑地重复着她话里的一句,却是不敢往上趴,细细地看着她,大半天,才迸出一句话来,“不是的,姐姐是姐姐,不是老虎,不是老虎的。”
得出这么个结论的他,一下子趴下她的后背,没有受伤的手已经熟门熟路的搂住她的脖子,双腿更是圈在她的腰间,仔细地把他自己给攀牢了,“姐姐,快走吧,给慎儿上药去,上那个让姐姐不疼的药。”
她的双手是两个师姐给上药的,当时她说不疼,估计着让他给记着,听着这样的话,她会心一笑,速度加快着回去,把这个小祖宗给侍候着好了才算是完事,刚才也是他的出手,才让他们俩能那么迅速地从风娘子手下逃出。
风娘子不是她的对手,却仗着那长鞭,又加着她手里连个称手的兵器都没有,让她差点儿吃了苦头,这个亏儿,来日她必定是要讨回来,可是……
她在灯下替着方慎上药,心里却是想着风娘子的话,杀她夫,让她纳命,这个话让她很是没有头绪,风娘子的入幕之宾,江湖中人谁人不知道,那多得很,就是那样子的女人,什么时候也有了丈夫,而且那个丈夫还是让着她所杀的?
她没个头绪的,着实是想不出来。
“姐姐,疼……姐姐……”
方慎的呼痛声把她从没有头绪的思路里拉出来,她低头一看,看着自己的手就压在方慎的伤口,自然是疼的,于是连忙着缩回手。
方慎的目光到是跟着她,不肯移开,她一动,他的眼珠子也跟着转,就是巴巴地瞅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满,“姐姐,你弄的慎儿好疼的,是个坏人……”
他指控着她,那个手已经让她给包扎着起来,跟个大馒头一样,却是指到她的面前,不依不饶的样子,要她个说法似的。
她却是从鼻子里笑出声来,拿手点向他光洁的额头,打趣道:“我是大坏人,那么慎儿就是小坏人,是不是?是不是?”她跟着脸也凑过去,凑到他的鼻端前。
方慎却是往后退,一直往后退,压根儿没注意到他自己已经坐在椅子的边缘,这下子,立即要摔下去,摔个重重的屁股墩儿。
秋娘的反应自然是快的,连忙着一把将人给拉住,顺势地往旁边一滚,就让着自己充当了回软垫,他还好生生地压在她的身上,一点事也没有。
这回轮到她皱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京中的日子太过悠闲的缘故,她觉得这身子骨都硬得慌,这一滚的,觉得浑身骨头都在抗议着似的,让她就不想着起来,可方慎到底是个成年男子,压在身上还是让她觉得有点重。
“慎儿,起来,快点儿起来。”
她叫着。
他不动,趴在她的身上,一动也不动。
“慎儿?”她再试着唤一声。
还是没有动静。
这让她觉得有些个狐疑的,不由得微撑起身子,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黑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腮帮子还鼓鼓的,像是在生气的样子,让她有些闹不明白。
“怎么了?”她问道。
方慎是自己站起来的,一手按在她的胸前,力道都放在那里,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按住的地方正是秋娘脆弱的地方,一次没站起来,还试着第二次,才总算着站起来,却是背过身去,不打算着理她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
秋娘压根儿不知道,可是她的脸是红的,红的跟个花儿一样,说到底,方慎还是个成年男子,她是个嫁了人的黄花闺女,这身上的这处让他给碰着,自然是觉得尴尬万分,见着他就是单纯地按在那里,又不好叫他住手,心里老纠结,这一个纠结的,脸可是染得微红的。
“怎么了?”她起身站起来,轻咳了一声,让着嗓子里的那一丝因着尴尬涌起的干燥淡去,双手搭上他的肩头,“慎儿怎么了?”
“肚子饿,慎儿肚子饿!”他用着没受伤的手,一把将她的双手给挥开,然后捂着肚子,瞪着她,就好像她是个极坏的人,都不让他吃饭,让他饿肚子。
秋娘此时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半夜,他没吃那碗面,肚子岂是不能饿的?
只是,她没有妥协,笑迎迎地面对着他,“那么慎儿还要不要吃面?”
“不吃!”方慎还是很干脆的应了一声,撇撇个嘴的,灯光下的,他的唇瓣艳似桃李般,让人觉得颜色分外的美,神情却是固执的,不肯妥协的。
这会儿,秋娘一手抹过自己的脸,到没有对他的固执觉得头疼,索性着拉着他没受伤的手,“起来吧,带你到外面去吃,不吃那个面了好不好?”
这大晚上的,再把店家叫起,再弄点面,也是不太合适,她还记得回京时,路过一个老人家的面摊子,那一手道地的牛面肉,让她吃是口齿留香。
“好,姐姐真好。”方慎是个极易收买的,见她这么服软,就立即地冲着她笑着,把个脸笑得跟盛开的花朵一般,衬着他精致得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跟个喜人的娃娃一样,把脑袋瓜子就往着她的胸前搁去。
唔……
她没得办法,只得暂且忍得他的这个举动,领着他出门。
天很黑,完全是黑。
方慎的手紧紧地拽着她,仿佛就怕着她放开手,她往前走着一步,他连忙着跟着,亦步亦亦趋的,就算是她一直朝前走,压根儿没换条路的打算,他还不敢着自己先迈出那一步,前面的黑夜,落在他的眼里,让他的目光有些惶惶然,似有些害怕,不敢离她一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