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到是不用,夫人我呀就等着这将军府的嫡女,看看这个老爷一定得为慎哥儿娶入门的将军府嫡女是个什么样的脾性儿,你要是去个一催,人家还以为夫人我容不得新婚夫妻睡晚一点儿呢。”
她嘴上这么说着,那个眼里到是阴暗个几分的。
丁香是她身边人,主子的性子最是清楚不过,此时晓得主子必是怒的,连忙细声细气地安慰着,“夫人哪里的话,京中的人哪个不知道我们夫人是个最和善的,哪里能传出这种话去,哪个不对夫人竖起大拇指称道的?且不说夫人视大少爷为己出,更兼得在这桩婚事上夫人尽心尽力的,这人也清瘦了不少,奴婢全都看在眼里的呢。”
好话哪个不爱听,方二夫人也是爱听好话的,也爱听人把她给高高地捧着,更不怕人把她高高的捧起,以后下不来,没有那种念头,只拣着她最爱听的话听,只见她极为受用地手指轻点向丁香光洁的额头,“就是你这个丫头,长了嘴跟蜜儿一样甜的嘴。”
“哪里,奴婢说的可都实话,半句做不得假。”绿环还再送上一程,这好话说得再自然不过,就是那张面容,也透着真心真意,不过,她把话儿止住,似乎在听着外面的声音,“好像是大少夫人来给夫人请安了!”
果然,她话音还未落,方二夫人身边的王婆子已经掀开帘子起来,那婆子是跟着方二夫人陪嫁过来的,除了绿环,这王婆子就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只见她笑得一脸乐和,好像她也跟着娶过媳妇一样。
“夫人,大少夫人过来给夫人请安了,是不是让人进来?”王婆子压低着声音。
“让她进来。”方二夫人也不矫情,说了这么一句,“让各房的人都来,都来认识一下这位大少夫人,怎么着也是我们太傅里的长子嫡媳。”
“是,夫人。”王婆应得很快,就连着吩咐着小丫环到各房里去传话。
陈秋娘一进屋里,就见着那个引着自己入院的王婆子退出去,心里微有些迟疑,却没有升起更多的表情,一踏入屋里,就见着方二夫人那一身装扮与屋里的摆高极为格格不入,觉得颇有些别扭,嘴上到是没说什么,这是方二夫人,就算是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开口。
她一进屋,早已经有丫环在方二夫人的面前放下软垫,还把茶捧到陈秋娘的面前,这举动,一下子就说明陈秋娘面对着的是什么。
她到是没迟疑,接过那茶,双膝眼看着就要跪下去,就在此时,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冲着她过来,那人冲得极快,她是身负武功,惟在此时,不得施展出来,只得欲朝旁边退开点,偏就是身子两侧都站着丫环,无处可避。
“姐姐……”
伴随有些凄厉的声音,陈秋娘被从身后冲过来的人一下子扑倒在地面的软垫里,手里的热茶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方二夫人的方向泼去!
要是按着在峨嵋山的情况来说,陈秋娘早就是一把飞跃而起,更是用着宽大的衣袖轻巧地就拂开那向着方二夫人泼去的热茶,而此时,她却只能按捺住自己,闭着眼睛,任由着身后冲过去的方慎把她给硬生生地扑倒在软垫里,全身的骨头都感觉震好大一下!
“夫人!”
“大少爷!”
惊呼着的声音,从丫环的嘴里出来,那人连忙着分成两拨儿,一拨冲着方二夫人过去,另一拨则是冲着方慎,两边人都有些急,动起来还是极讲究规矩的,没有慌乱的样子。
方二夫人没有让茶水给烫到,心里却是有些余悸,本想着好好受新媳妇一拜,哪里料得到会是这么个样子,还差点儿让茶水给烫去,望向试图自己起来的陈秋娘,便是一个眼刀子刮过去。
“还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起来,我怕受不得你这一跪,还是免安吧。”她没好气地说着,目光落向被扶起来的方慎,又笑得极为热络,“慎哥儿,过来,让母亲看看,是不是又长大了许多?”
陈秋娘不是没有感觉,眼尖地早已经发现方二夫人并不喜欢自己,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世上的人,总不能讨每一个喜欢,她又不是银票!
人家不要她跪,她到是省得很,直接地站起来,样子还是很恭敬的,嘴上应着,“是的,母亲,多谢母亲怜恤。”
方慎听着方二夫人一说话,到是赶紧得就冲过去,那个双手,还小心翼翼地扯着方二夫人的袖子,面上的担心显儿易见,“母亲,母亲,慎儿来了。”
“嗯,慎哥儿乖。”方二夫人眼里的慈蔼清晰可见,似乎并无作假的成分,好似对着自个儿的亲生儿子,笑得极为满足的样子,“慎哥儿,昨晚与姐姐睡得可好?”
这个问的,让陈秋娘就算是再淡漠的性子,也忍不住晕红半边脸,到底是知事的,出嫁前嫂子也是说过的,虽然嫂子说得磕磕巴巴,且面上极为难为情的样子,她到是听出几分端倪来,男女之事,传宗接代,自盘古开天地便有的事,但这样子当着一屋子里的丫环问出来,她听在耳里,面上是羞怯,心里到是生起几分不悦来。
“嗯……”方慎哪里晓得这些个,有人问起,这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他一直是由着方二夫人亲手带大,与方二夫人之间极为亲密,她一问,就没个隐瞒的,话跟个水一样冒出来,“嗯,姐姐好软的,慎儿喜欢跟姐姐睡,母亲,慎儿以后都跟姐姐一起睡觉,好不好?”
要是这换了别人,早就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了,闺房里的事尽付人耳里,让陈秋娘即使是羞恼,也绝不是她能轻易地挽救回来的事,她站在那里,双颊控制不住地泛起红晕色,低着头,觉得两边脸火辣辣的,跟个烧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