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
说到军训,其实挺让人唏嘘的,总掺着一种异样的情绪。为期两周的暴晒与拉练,光是看到项目列表就让人脑子生疼。
造孽啊。
陈安宁和蒋舒在星城大厦逛了小半天,添置了不少有的没的,还是没有消去自己的紧张与不安。不为别的,就因为陈安宁的体质有点特殊——她不太能晒太阳。去医院检查说是有点紫外线过敏,学校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伤给开请假条。
蒋舒一向笑嘻嘻的脸上收起了戏谑,“小宁啊,我听说一中的军训挺变态的。你要是挺不过去可别硬撑啊。”
陈安宁倒是没多大想法,乐呵着说:“多快活一天是一天嘛,委屈谁也不会委屈我自己的!。”
蒋舒暗暗腹诽:“每次都这么讲,每次碰到点事儿都憋着,白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
要是陈安宁听到肯定会大声喊冤。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干不出“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事,只有有些事,麻烦得很。她懒,也没那个必要。
商场里逛着逛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女生,原来的同学赵昭昭。
说起这赵昭昭也是一人才。成绩有样貌有可惜眼高于顶。凡事都要和陈安宁争个高低。文艺晚会争主持,校运动会争播音,评选校花不服气,还到处散播陈安宁的坏话。说到底,是个心胸小但又有点才气的女生。
陈安宁懒得争,但凭实力,还是都给了她。大家都非富即贵的,最后看的还都是实力与自信。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陈安宁觉得她烦,赵昭昭觉得她有后门,或许也是源于内心的嫉妒。陈安宁在开学发现赵昭昭没考进重点班的时候还松了口气,这样的人在同班真的挺聒噪的。
可是,冤家路窄。
蒋舒隔老远就看到鼻子朝天的赵昭昭了,拉着陈安宁就要走。陈安宁没看到,愣了一下,赵昭昭就走了过来。
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个小姑娘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过来了,倒是惹得起,可是躲不掉。毕竟人家妈还在旁边。
人间悲剧。
“呦,这不是陈安宁同学和蒋舒同学吗,你们也在这儿啊。”
……你们隔老远走过来打招呼难道我还不在这了吗,打招呼打给空气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嗯阿姨好。”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我应该回答在或不在吗?这是选择疑问句吗?
这个阿姨的客套也让人没话接,陈安宁终于知道赵昭昭为什么经常冷场了。
胡思乱想着,她的下一个问题又抛了过来“你们现在在几班啊?要是和我们昭昭在一个班就好了,互相也有个照应。”满脸慈祥又违和的笑容。
照应?让她来骂我吗?算了吧,瘆得慌。
嘴上依旧客客气气:“我和蒋舒都在一班。”
顺便小幅度地拉了拉蒋舒的袖子,让她说句话,自己不想接话了。
蒋舒扯了个淡淡的笑容,没开口。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赵昭昭。
如果说陈安宁对赵昭昭只是烦和不爽,蒋舒对她就是恶心反胃了。
原因无他,蒋舒和男生素来玩的开,可赵昭昭看到后一天到晚在背后说她“白莲花”,更难听的话让蒋舒听到后都快哭了。不过她也没闹掰,因为陈安宁说和这种人讲话自掉身份。
啊,她现在的确感觉自己和她们讲话有点变low。影响得这么快吗?
赵昭昭妈妈的嘴角有些僵硬:“啊……我们昭昭在二班,你们成绩这么好啊,我都没想到呢。还以为你们差不多呢。”
蒋舒闭着眼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什么?想不到我们比你的作精女儿优秀?
那你想不到的东西可太多了。
陈安宁笑着说:“怎么想不到呢,一直都这样的。阿姨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了。”
从头到尾,赵昭昭就只看着她油光发亮的小皮鞋,没有说一句话。她不甘心,她怕一抬眼,又露出了那种愤怒与欲望。
蒋舒呸了一声:“真晦气。还在隔壁班..”
陈安宁倒只是笑笑,但也不太高兴。谁都不会乐意隔壁卖了颗定时炸弹的,还嘴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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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
阳光毒辣,火热地炙烤着发灰的大地,塑胶跑道上有种燃烧的烟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格外的有股焦味,充斥着整个操场。
已经二十分钟了。
教官好像铆足了劲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三十七度高温下的军姿,可能对军人只是小菜一碟,但对刚来的学生,的确是难挨的。
教官姓黄,中等身材,三十左右年纪,在他们的面前走来走去。
一班算是还好,大约重点班的学生意志力也强些,别的班三三两两都有倒下的,他们班倒是一个个咬着牙坚持着。
陈安宁不敢动,但她也感觉手臂有点疼也有点痒。她不知道自己的后颈已经起了一大片红疹了,红点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站在她身后的男生叫季城,戴副金框眼镜,和陆川一个路子,有点张扬。
他在酷热下一直被教官要求目视前方,哪知就看到了陈安宁泛红的脖颈。他大声道:“报告!”
教官说:“十个俯卧撑再说。”
二话没说就去做了俯卧撑。
陈安宁的刺痛感越来越明显,像针密密麻麻地蛰,还有倒刺刮着带血的皮肉,叫人挣扎。
她也想打报告了。
可是她怕她做不了十个俯卧撑就倒下了。应该会很丢脸。
季城做完了,大声说:“报告教官,我做完了!”
教官抬了下眼皮,慢慢说:“说吧,什么事。”
季城有点语塞,他不是太懂怎么措辞。慢慢开口道:“我前面的女生好像生病了。”
他看到过晒伤的人,但不是这样密集的小红点,或者说是小红疹,她应该生病了。
教官狐疑地走近陈安宁,就看到她脸色惨白,下半张脸失去了军帽的阴影,在阳光下看的尤为清楚,是红疹,的确生病了。
他说:“你去树荫下休息吧。”
然后对大家说:“解散,休息十分钟。”
蒋舒赶紧扶着身边的陈安宁。
可是陈安宁昏昏沉沉,已经不知道在干什么了。她不仅紫外线过敏了,而且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