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这还算熟悉的声音倒还算冷静,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默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真的乖巧又安静地起身穿好鞋子,走到衣架前拿起衣服穿好,一副配合的样子站在窗边。
那青年见我过于配合,轻轻笑了笑,轻佻又轻松地说道:“怎么觉得有点像要带你脱离苦海的意思?”
“你别怕我赖上你就好。”我转身瞧一眼睡在榻边胸脯还有些起伏的女官,确定对方性命无虞,点点头,指着窗外轻声道:“走吧。”
我本来是以为有梯子什么的,结果男青年只是扶着我让我坐在窗边,又自己随意坐上窗框,让我伸手抱着他的脖颈子,我还没做好准备,对方就跳了下去。
我潜意识收紧手臂,刚落地我还没站稳,对方就快速拍着我勒在他颈间的手臂:“放开放开!谋杀啊!”
“嘘…”我放开手臂轻轻比了个手势,抬头看了看楼上:“他们听力都极敏锐,小声一点。”
怕是明日有人发现我不在的话,无论如何是不会猜到我能如此这般配合这个“坏人”。
一路沿着街边朝城郊的位置走去,我这几日都不曾好好走过路,这会儿倒是不觉得累,只是到了街口灯亮一些的地方我特地稍做了些停顿,为的是细细瞧着这个贱卖给我碧玺的人的模样。
花色的衣裳,精致的脏辫,眉眼要比白天见到的更加秀气和妖娆,我一边走一边问:“你是找我的,还是找郜嘉人的,或者说是想通过郜嘉人找贤王?”
“我是找你的。”对方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倒是让人听不出来有其他地方的语气,只是表达不满的时候带了些撒娇:“否则我怎么要拿走你的匕首。”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将我的匕首还给我?”我跟着问道。
“我们羌族想娶妻的时候势必要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当作聘礼送给女方。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察兰。”我回应道,想着对方猜到我是女儿身,也不愿多计较,便主动自报家门:“我叫谭秋分,可能不是你的良配。”
察兰忽然停下脚步,走到我面前瞧着我:“你已经收了我的聘礼,怎么能说不是良配呢。”
“这是我买的。”我偏头,眨了眨眼睛,“花了我五十两银子呢。”
察兰也不跟我争辩,偏头看着我笑。
这回便可以看到察兰的眉眼更深邃了,看着人的时候倒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深情,我走前一步,伸手一掌盖在对方脸上:“别看,你带我出来做什么?”
“我们到了。”他失笑,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都温柔了许多:“这次我们羌族收到密令,来刺杀那位…”
我顺着察兰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房间内还是灯火通明,窗户上映出淡淡的身影。
“说是你们朝中的一位王爷,名叫薛景铄。”察兰细细观察着我。
我虽然讶异察兰会跟我说这些,但表情还是故作镇定:“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这位王爷身边有你们对付不了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带你过来了。”察兰说道,又快速解释:“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想利用你接近贤王,我只是来给你送消息,作为聘礼。”
我挑眉,抱着手臂一脸不可思议:“你给我送什么消息,我跟这位王爷的身份可是天壤之别。”
“哎,话不能这么说,现在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羌族人想暗杀贤王的人,这个人情你完全可以卖给他,这样他不就欠你一个人情了?”察兰像模像样说道,还一副感觉自己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倒是也是头一次听说着人情还能这么用,笑着摇头拒绝道:“聘礼不是儿戏,也不是做生意,而且无论你是不是利用我来到这个院子,现在你都应该感激我,因为如果不是我跟你一起到了这里,你怕是没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话。还有,把我的匕首还给我,至于你的石头那是你卖给我的,我们银货两讫。”
“碧玺是我给你的聘礼,相应的你也应该给我回礼才是,你这把匕首品相不凡,我就拿来当作你的回礼啊。”察兰将匕首拿在手里绕了两圈:“并且说真的,你这个匕首很有我们羌族特色,说不定就是我们羌族人的匕首呢!”
我伸手去抢,被察兰一闪,我抿唇表示不满:“还给我。”
察兰站在我面前似乎真的在判断我是不是生气了,我也很配合,扭头就走,他“哎”一声就追上来要将手里的匕首递给我,我顺势抢过,握在手里像个功臣。
我深知,察兰能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他们内部本就不和睦,察兰这套“送聘礼”的说辞无论是真是假,利用我传递消息阻止其他人暗杀却是真的。
之后,察兰只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便转身用飞的离开这里,我站在远远的门口都不知道这是哪儿,无奈只能张嘴喊人:“薛未。”
几乎就是一瞬间,我身后就传来冷静的回应声:“九小姐。”
我大惊,肩膀一抖,不等转身,身后的薛未立刻礼貌而恭敬的朝我弯腰抱拳:“九小姐,是薛未吓到您了?”
“没有。”我回头看了看这大门,还有高大的围墙,四周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不由惊讶:“你这是从哪里出现的?”
“回九小姐的话,小的一直在这里。”薛未又说。
“那你可真是厉害了。”我嘲讽道。
薛未总算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纠结,想了几秒,双膝及地:“是薛未冒犯了九小姐,请您责罚。”
我默默朝另一边移了几步,不愿意接受这种大礼,而显然我也没有意识到薛未能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九小姐下跪道歉。
“你先起来。”我出声说道,见薛未不动,直接朝人身侧走去:“行,我亲自扶你起来。”
“薛未不敢。”
我见人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看向贤王所在的屋子:“王爷在屋里?”
“嗯,薛未通报一声,您稍等。”
薛未太客气了,今天晚上我的屋子被陌生人闯入我都没有觉得害怕,偏偏薛未这种不同寻常的客气让我有一种危机感。
贤王看我看着地图给他想办法这事也不至于跟薛未汇报吧,而我跟贤王的交集本来就不多,单独相处时除了给谭哲处理伤口之外,便是一同看着地图想了想办法,怎么样也不至于薛未如此态度吧。
想到这儿,我便回头瞧了瞧身后的大门想偷偷离开。
而看样子薛未汇报过已经返回不得不作罢。
进了书房之后贤王正在处理东西,左手边放着一沓厚厚的书信,右手边放着一个火盆,看一张便揉成团丢进火盆里。
我挑眉看了几秒,贤王不吭声我自己也不再客气,坐在桌前静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