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打出?的时候,不是代表我有问题,而是我感觉你有问题。
“那么连续三个问号应该是代表他觉得我非常有问题吧……”
面对着身前那名道袍人的狐疑视线,姜响表示自己压力很大。
但是他又不得不强行忍住心中的不安以及尴尬,努力在对方眼中表现出隐居高人的风范,希望能唬住道袍人,令其心中升起顾虑以及忌惮,不再对消失的妖异男刨根问底。
虽然姜响也不知道隐居高人究竟应该有个什么风范。
且不论道袍人的本性是不是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带善人,姜响都不能让他窥探到自己的秘密——
如果道袍人是控制不住欲望的坏人,那么肯定会贪图本来属于王健的那座宫殿,到时候就算姜响愿意配合,乖乖把宫殿交出去都没用,想必对方是不介意在夺宝之后杀人以求免于后患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而若是道袍人真就是个可以控制欲望的真君子,不会贪图不应得的宝物,姜响却也不能任由对方窥探——如果把他是夺舍者这件事查出来怎么办?想来真君子同样不介意费些力气再干掉一个魔头的。
哪怕还没来得及从王健的记忆中得知夺舍究竟算什么罪名,姜响也能猜到夺舍被发现的后果绝对轻不了——没有谁不会恐惧自己的人生被他人夺走,接受自己的权势财富老婆孩子都成了别人的嫁衣裳。
当然,也有可能技术没达到那种程度,根本查不出来有没有被夺舍——但是刚才那名妖异男子可是给姜响提供了充足的参考资料,确认了这个世界的确有侵入意识海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姜响的暴露就是必然的——总不能指望着道袍人也与宫殿里那群虚影似的眼瞎,明摆着的肉体长相与灵魂本相样貌不同都看不出来吧?
更何况原主王健的残魂还在这具身体的意识海里缩着呢。
所以姜响必须伪装成强者,让道袍人忌惮于自身的实力,不敢深入探究他这个“高人”的秘密。
不过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群众,随便指个方向引走道袍人——可惜的是,由于妖异男子意外被杀,姜响愣了那么几下,错过了最佳的欺瞒时间。
“听闻道袍人的问题,无辜群众姜响足足愣了半分多钟将近四十多秒,直到道袍人已经惊吓到快要搓火球糊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弱弱地指向了窗外某个方向道:‘我……我……好像看到那道白光跑那边去了!’”
你品品。
这种情况下,撒这种谎言极有可能被识破,“说真话”才是最有可能蒙混过去的办法。
“宫殿连通我的意识海≈宫殿就是我的意识海,那群虚影是宫殿的一部分≈那群虚影是我意识海的一部分≈虚影是我,所以虚影杀了妖异男子就等于我杀了妖异男子,我说的绝对是百分百的真话。”
有理有据,没毛病。
姜响保证,就算这个世界有什么测谎仪器,也绝对检测不出自己在说谎——因为这本身的确就是真话!
他自己都信了!
当然,最重要的并不是以上这些理由——而是因为,伪装强者到现在同样成了某种套!路!
套路,多么神奇的两个字,仿佛世间任何难题只要利用套路的神秘力量都可以迎刃而解,不论是前途无光的真传弟子还是前途无量的外门扫地工,不论过程如何最后都能达成某种固定的结局,堪称逆转因果的神技。
根据姜响对第四面墙之外冥冥中的感应,曾经貌似流传过弱鸡扮演强者来获取爽点的套路,所以他只要按照套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绝对可以通过提督的考验成为指挥官加入迦勒底去做一名光荣的刀客塔……
就在姜响自己都快要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的时候,于他背后忽然响起了短促的痛呼,随后便有物体倒地的响声传来,隐约还能听见锋锐物刺入肉体的声音。
随即姜响身后便再无动静,犹如刚才那名已经被虚影分食的妖异男子。
“……”
他忽然有点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发生了什么……
—————
最终姜响还是大着胆子转过身看向背后,不过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刀刺入后心道袍人血流满地的凶杀场景,仅仅只是那个道袍人昏倒在地,结果被满地的碎玻璃扎进肉里了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道袍人会莫名其妙的昏倒,不过总算是让姜响松了口气,并且自然而然的升起了拿把菜刀将道袍人干掉并切块抛尸的念头。
对于来自平凡世界的穿越者来说,这个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无疑是危险而充满恶意的——
破坏力极强的力量被掌握在个体手中,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时的情绪波动而伤害到无辜群众,哪怕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的被AOE波及,花费了数十年经营的生命就这样毁于短暂的瞬间……
超越常人的力量看上去很美好,实际上却像是炸响的烟花,是建立在毁灭之上的绚烂。
姜响不想在毁灭临头时,才对曾经对强者的憧憬与维护追悔莫及——甚至就姜响自己而言,他绝对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摩那些持有超凡力量的强者,乃至于得到逆转立场的机会时绝对不会放过。
这不仅是弱者对强者所抱有的本能质疑,也是忽然之间背井离乡失去了过往全部的躁狂者,对身边陌生环境的排斥……与厌恶。
“不过再怎么想要让世界感受到痛苦,也先得活下去再说……”凝神注视了道袍人片刻,姜响不禁叹息着喃喃道,打消了某些危险的念头。
不是因为姜响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不清楚道袍人有没有类似铜头铁臂不坏金身,或者能在遇到危险时就自动醒来的能力的情况下就贸然下手,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更何况还有法律这种约束力以及执行强度与权势成反比的东西,作为孑然一身什么都没的穿越者,他不可能成为法律这张恢恢天网的漏网之鱼。
或许原主王健的家人是可以借力的对象,但那是在这具肉体的主人的确是王健的情况下——作为夺走了王健身躯的穿越者,姜响无疑算得上是王健家人的仇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那种。
所以原主王健的家人反而变成了更大的危险源,必须想办法远离而不是凑上去送死……
总不能期待王健的家人都眼瞎耳聋植物人,根本意识不到王健的肉体里面换了个人吧?
这里可不是承平已久的地球,夺舍这种东西可是曾经出现过的现实事件,甚至有专门的检测方式,不是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去的——套路的神秘力量终归只能用来口胡,不能真指望套路起什么作用。
不需要多么厉害的头脑,只需要仔细想想,姜响都能意识到自己周围究竟有多少有可能触雷的地方——于这种情况下讲道德,只不过是奢侈的傲慢而已。
“谨小慎微,方能存于当世。”
呢喃着自己刚立下的人生信条,姜响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
首先应该做的,是处理昏迷不醒的道袍人。
“希望这个道士的思维比较敏捷吧……”将自己亲手写下的纸条塞进道袍人怀中,姜响略显忧虑地叹了叹,“也不知道他的迪化脑补能力怎么样,最好能吓到以后再也不敢靠近这栋楼千里之内。”
作为受害者,姜响非常了解人类究竟有多强的脑补、或者说自己吓自己的能力,只要语焉不详地写上那么几句,就完全有可能唬住在这方面吃过亏的人。
比如道袍人突然昏倒这件事,虽然与姜响无关,但也有不少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就道袍人与姜响的交流过程来看,后者故意表露出高人风范,再联系上妖异男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不见的事实,不少人都会自然而然的把姜响认定成不知真假的高人,想来前者很难成为例外。
虽然他们肯定心中仍然抱有怀疑,不确信姜响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高人,但只要心里带着‘高人’这个印象,姜响就可以利用某些‘证据’把这个印象确定下来——
比如纸条上姜响写的那句‘此次只是略施惩戒’——惩戒?什么惩戒?
当然是让道袍人突然昏迷的惩戒咯。
道袍人的昏迷固然与姜响无关,但只要加上这句话,就会让道袍人自然而然的把昏迷与惩戒联系起来,从而对姜响这个‘略施惩戒’的‘高人’肃然起敬,通过虚假的证据加强了姜响在他们心中的‘高人’印象。
哪怕道袍人自身知晓昏迷的真正原因,比如暗伤突然发作之类的,这种办法仍然能够起效——你说这暗伤怎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当然是因为高人做法了啊!
这其实是某些宗教神棍忽悠无知百姓的做法,甚至经过高等教育的精英如果钻进牛角尖的话都有可能被套进去,各种特点造成这种逻辑非常的难以求证——求证的唯一方法就是揭破所谓高人的真面目,但是已经被忽悠住的百姓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去攻击高人/法师/任何神职者?
万一惹怒了高人,施法让我们村发大水/干旱/各种天灾怎么办?
更何况这个超凡世界中可是有真高人的,各种因为不管不顾试图挑破高人‘真面目’的愣头青里面有不少都坟头草三尺高了……
换句话说,这相当于斩断了揭穿真相的最后途径——直接揭穿有可能导致难以预料不可悔改的副作用,所以只能去间接找到揭穿骗子的办法,但是间接揭穿的话顶多只能做到自己不被绕进去,而无法找到揭穿骗子的证据。
证明自然现象的诞生方式,与证明自然现象的诞生和某人无关,这两个概念可完全不同。
而类似的心理暗示藏在小纸条中写着的每句话中,构成了环环相扣的骗局,足以把任何毫无防备的人绕进去。
“总说玩战术的心都脏,那是因为他们还没见过玩心理的……”仔细回想着那张纸条有没有纰漏,姜响仍然有些紧张地深呼一口气,自娱自乐地哂笑道。
随即姜响便从柔软的床铺上站起,循着王健的记忆从房间某处摸出了这个世界类似智能手机的用具,解开不设密码的锁屏,拨打了这片区域的报警电话,等待接通的电话铃声于房间中悄然回荡——
“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