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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胭脂(上)

荣祯二年六月初,新皇登基刚过半年,以长孙无邪为首的大臣便开始煽动准备选秀事宜:“皇嗣乃国之根基,皇上万不可懈怠。”

凌戈明眼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变着法儿地往自己身边塞人,朝堂不便就冲后宫来,于是吩咐了长孙无邪亲自操办,他倒要看看这帮老东西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锦府。

锦家家主锦康,是姜映寒手下江寒阁副阁主,得了长孙无邪大肆选秀的消息,立马禀过姜映寒。

姜映寒自凌戈登基来都忙着寻人,无心朝堂政事,也只有碰上长孙无邪那样的老狐狸才会多听几句:“去吩咐,凡是江寒阁内四品以上官员家中有女儿的,递画像和庚帖。”

锦康应了声,在江寒阁内散了消息,回府后便找自家夫人要了嫡女锦晓的庚帖,“晓晓人呢?”

锦家夫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锦康微微蹙眉:“又是和她那个败家哥哥出去野了?”锦家夫人默不作声,半晌才应是。

扶苏楼外。

锦晓扶着墙从扶苏楼外移出:“阿哥,你可真大方,我好久都没吃这么饱了。”锦琰扑哧一乐,又半开了手中的折扇:“瞧你这话说的,咱锦家还能把大小姐饿着不成。”

兄妹俩人从扶苏楼走出,一个黑影陡然掠过,锦晓眼尖,一路走来看到血迹忽有忽无:“阿哥,快回去吧,怕是要出事了。”

街市太过喧闹,锦琰未能听清锦晓说的话,拉着锦晓去了一旁的巷子:“怎么了,晓晓?”锦晓正要开口,余光却落在了锦琰身后的女子。

锦晓指着浑身是血的女子:“她...她....”锦琰背过身来,也被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快,连忙拉着锦晓上去给女子止血:“不行,得带她回去,她的血已经止不住了。”锦琰说完抱起女子就往府里走。锦晓虽然担心惹上麻烦,可到底人命关天,便也没有阻拦锦琰。

“阿哥,爹那边怎么交代?”锦晓替女子换好了衣裳,准备再换一次药。锦琰从屋外打了热水来给女子擦洗:“就说是你从外边买回来的侍女。”

“时辰不早了,你回屋歇着吧,这里我来守着。”锦琰应付了锦晓,独自守在女子床前。看着女子如玉般的肌肤透着绯红,娥眉一点朱砂痣,一头乌发如云铺散,朱唇微翘,明眸紧闭,渐渐入了神:“怎么会是她......”

翌日清晨,女子一早就起了身,看见锦琰趴在她的床边,女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更换过的里衣,一巴掌挥向了锦琰:“登徒子。”

锦琰昨日本就没怎么睡,今早又被误会,自然心有不满,碍于面子又不肯跟女子置气:“姑娘误会了,昨日是家妹帮你更了衣,你那衣服满是污泥和血,不及时换下来伤口怕是要化脓。”

慕容嫣环视四周便断定这不是寻常人家的住处,又想起昨夜被凌戈的暗卫追杀,如今那狗皇帝定是满城搜捕,慕容嫣想着,眼泪簌簌落下。

锦琰傻眼了,慌忙地替慕容嫣擦拭眼泪:“姑娘若是碰到了什么难事,不妨跟在下说说。”

慕容嫣一双翦水秋瞳含着泪:“奴家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公子有所不知,我原是西城铺子王家的女儿,母亲重病在身,前几日去了。前日爹爹迎了继母入门,昨日她便要把我送给刘老头做侍妾,我不从,去找爹爹告状,她便把我打成这样,扔了出来。”

锦琰没怒拍桌子道:“岂有此理。他们待你竟如此不堪,姑娘,你放心,我会对你负...”锦琰话说一半便被慕容嫣堵住了嘴。

“公子,奴家只想在贵府讨口饭吃,别的不敢奢求,还望公子成全。”慕容嫣急着起身,被锦琰又按了下去:“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家妹还缺一个贴身的侍女,你若愿意......”慕容嫣当即应了下来,正愁没有身份跟大周的官僚打交道,这傻子就送上了门:“还不知公子名讳?”

“锦琰。你呢?”慕容嫣素闻锦家家主是个精明的,不然姜映寒也不会把江寒阁全权交给他,断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奴请公子赐名。”锦琰一怔,随即粲然一笑:“明眸皓齿,便叫胭脂吧。”

“土包子。”慕容嫣腹诽,面上却仍是笑脸盈盈:“胭脂谢公子赐名。”

锦琰长叹一口气:“其实你可以.....”慕容嫣知道锦琰要说什么,立马又拿话堵他:“公子,奴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子,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还是早些离去,免得落人口舌。”

锦琰起身,离开前又回眸看了看慕容嫣,暗自嘀咕道:“是她在撒谎?还是说,世间竟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午时刚过,慕容嫣的肚子就饿得直叫。

锦晓吩咐膳房做了些大补的汤食,尽数给慕容嫣带了过来。慕容嫣正要下床行礼就听锦晓厉声喝道:“不许动!!”慕容嫣呆住了,望着锦晓不知所措。

“阿哥都跟我说过了,你的伤还没有大好。等你身子养好了,就跟在我身边吧。”锦晓软声细语道。慕容嫣颔首,又躺回床上,看着锦晓一口一口将汤吹温了喂她,慕容嫣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小姐,老爷叫你去前厅,说是要......要吩咐进宫事宜。”

“知道了,告诉爹爹我马上就去。”锦晓放下了手中的空碗,脸上尽是无奈。慕容嫣一眼看出了锦晓的心事:“小姐......不愿?”锦晓勉强挤出了笑容:“这种事情,由不得你我。只是可惜了你,若我真要进宫,你也就被关进去了,你若现在反悔也......”

“奴的命是小姐和公子救回来的,奴跟着小姐一辈子,绝不反悔。”慕容嫣斩钉截铁道。

锦晓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跟着我一辈子,以后不嫁人了?”

慕容嫣点点头。锦晓又笑了出来,起身理了理衣摆:“好好歇着吧,过几天让阿哥带咱们出去玩儿。”

想起锦琰,慕容嫣双颊一阵绯红。看着倒是仪表堂堂的,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个登徒子。

望着锦晓离去的背影,慕容嫣心中一阵苦涩,她在百兴时见识过宫里娘娘的手段,这大周肯定更甚。若是像锦晓这样没有防备心,性子又软,定会被宫里那群豺狼虎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睡过了晌午,慕容嫣一睁眼又看到了锦琰:“你.....你你你.....你怎么又来了?”锦琰略带玩味的笑了笑:“你已经睡了整整三个月了,你快下来,看看身上的伤是不是都好的差不多了。”慕容嫣跳下床来,浑身抖了抖,确实伤已经大好了:“三个月?!!那小姐岂不是已经进宫了?”

“阿哥,你又捉弄人。”锦晓端着热水走到床边,又将捣碎的药草抹在药布上,敷在了慕容嫣受伤的地方,“阿哥今个儿一早就没了身影,原来是去宫里为胭脂姐姐求药了。”

锦琰拿扇子敲了一把锦晓:“瞎说什么呢,这药可是小爷我自己去铺子里抓的,独一份儿的秘方,比他宫里的金疮药好用百倍。”锦晓连声道是:“别看我阿哥长得白白净净的,年纪又轻,学医配药他可是一把好手。”

“算你说了句实话。既然伤已经大好了,我们便出去采买吧。你要进宫,置办的东西总要过自己手才能安心。”锦琰一转扇面,半遮俊颜,只有一双黑灿灿的桃花眼无遮无拦,弯弯地笑着。

慕容嫣一时看直了眼,她在百兴时可从未见过比女子生得还要俊美的男人。锦琰瞧见了她愣神,趁锦晓不注意,趴在慕容嫣耳边低语一句:“怎么?不好看吗?”慕容嫣回过神来,连忙把锦琰推开,耳垂却是早已被染成了樱色,气急败坏道:“不好看!”锦琰笑了笑,又转身去催锦晓。

慕容嫣还记得百兴皇后的密令,于是提出要独自前往城西的珠宝铺子:“我母亲原先在那里寄放了些嫁妆,如今是得拿回来。”待锦晓、锦琰走远,慕容嫣使了轻功,片刻就到了珠宝铺。

慕容嫣:“老板。慕容家在你这里寄放的东西可还在?”小厮闻言关了珠宝店的外门:“郡主里面请。”

进了密室才见到了珠宝店掌柜,慕容嫣问道:“六公主可有下落?”掌柜摇摇头:“不知道殿下用了什么法子,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得极深,毫无线索可循。”

慕容嫣:“罢了,告诉娘娘,说不定宫里面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又交待几句,慕容嫣出了珠宝铺。

一出铺子,慕容嫣就看到了锦琰和锦晓,锦琰看慕容嫣两手空空,面色又不太好,立马走上前问道:“怎么了?那奸商耍诈?”说着,就要往珠宝铺子里冲。

“锦大哥,不是的。我......我想着现银比较方便,就把东西全当了。”慕容嫣支支吾吾道。

锦晓一把抓住锦琰的肩膀:“阿哥你别总那么冲动,先听胭脂姐姐说。”

锦琰不理会锦晓,摸着慕容嫣的头轻声道:“胭脂,银子不够可以给我们说,你娘的嫁妆不是说当就能当的。”慕容嫣鼻子一酸,扑进锦琰怀里就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锦琰怔住了,连忙安慰慕容嫣道:“傻姑娘,没什么对不起的,别哭了……”锦琰越这么说,慕容嫣哭得越凶:“我娘过世以后,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慕容嫣五岁就没了娘,她虽生在王府不愁吃穿,但每日都是无休止的刺杀与训练。她于百兴,于王府而言,只是一把杀人的利刃。

到了进宫的日子,慕容嫣亲自为锦晓梳了发髻,锦晓看到了铜镜中自己的发式,不由感叹:“胭脂姐姐,你的手可真巧。”

锦晓看向慕容嫣,继而问道:“胭脂姐姐,论姿色你在我之上,进宫去只当个侍女,你甘心吗?”不等慕容嫣回话,锦晓继续道:“不如你不要当我的侍女了,我们一起......”

“小姐,奴就是这个命,就算奴有这个心,老爷也不会同意的。”听到慕容嫣的话,锦晓松了口气:“胭脂姐姐多虑了,这也是爹爹的意思,你我二人能有个照拂,总比我一人应付那群妖魔鬼怪好。”慕容嫣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点点头。

慕容嫣换了衣裳,和锦晓一齐进了马车。锦康见了慕容嫣倒觉得古怪,一个奴才打扮起来竟比正经的官家小姐还要气派些,自家女儿站在一旁,倒显得小气了许多。护送的车马由锦琰负责,看见慕容嫣后,锦琰心中一阵酸楚,特意骑了马靠近了慕容嫣的马车,隔着帘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原以为姑娘是个清明的,不在乎这些,没想到是我锦琰有眼无珠了,差点误了姑娘的锦绣前程。”

“锦大哥,不是的......”慕容嫣苍白无力地解释着,锦琰不愿多说,又骑马到了队伍前头。

锦晓觉得莫名其妙,胭脂姐姐嫁给谁与他何干?于是转头对慕容嫣说道:“莫要理他。”慕容嫣颔首:“小姐……”锦晓立马用手堵住了慕容嫣的嘴:“爹爹吩咐了,阿姐进宫后要叫我晓晓,不然让别人听了去可就麻烦了。”

慕容嫣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想着锦琰:“得跟他解释清楚才好。”车马很快就到了宫外,锦琰下马将锦晓扶下了马车,只留慕容嫣一人在马车上。

“阿哥,你耍什么脾气?阿姐进宫选妃也是爹爹的意思,你若不满,自应找爹爹商榷。”锦晓没好气地说道。

锦琰先是一愣,随后赶忙调头去找慕容嫣,而慕容嫣此时已经被随行的侍卫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慕容嫣别提有多尴尬了,最后还是锦琰先开了口:“你......你若是不愿,我......我们就一起走。”

慕容嫣此时已经彻底动摇了,虽然与锦琰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短的,可慕容嫣能感受到,锦琰对她的好是发自真心的:“折子上已经报了我的名字了……我若是跟你走,我们又能去哪儿?”

锦琰拉起了慕容嫣的手,眉眼弯弯地道:“东周,百兴......只要与你一处,去哪里都好。到时我开个医馆,你为我生一对儿女,我们可以一起骑马,一起猎兔。”慕容嫣难得一见地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姿态,娇羞地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锦琰顿时眉开眼笑,一把横抱起了慕容嫣。

慕容嫣紧贴着锦琰的胸膛,低声说了句:“这......不合规矩。”锦琰装作没听到,走进宫门后才将慕容嫣放了下来。

“你放心,我会找人拿了你的庚帖,皇上不会选你的。”

慕容嫣点点头。锦晓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道:“阿姐你没事吧?一转眼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阿姐被贼人劫走了。”说完还不忘瞪两眼锦琰。

慕容嫣领着锦晓进了宫门,看着锦晓冒冒失失的样子,慕容嫣不由地担心起来:“晓晓,跟紧我。”锦晓虽是嘴上答应,可心里却仍旧好奇得紧,趁慕容嫣不注意,悄悄从官家小姐的队列中闪身,误打误撞地进了御花园。

“臣妾算着小厨房里为皇上备下的西米羹应是做好了,皇上稍等片刻,臣妾亲自为您端来。”慕蓉杏妍笑靥如花地说道。凌戈没什么反应,坐在软椅上冷冷地应了声。

锦晓躲在一簇胭脂花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眼前的皇帝一袭黑衣,金龙点缀,面白如玉,目似繁星,俊美绝伦。

“出来吧,小贼。”凌戈看着锦晓满身花叶的样子,不禁嗤笑。

锦晓哆嗦地差点说不出话来,“臣......臣女锦晓参见陛下。”凌戈蓦地从软榻上跳下来,随手折了一枝胭脂花,朝锦晓走去。

锦晓被吓得动弹不得,凌戈将手中的花别在了锦晓的发钗后:“真是好颜色。”说完后,对一旁的徐刈吩咐道:“送锦小姐回去。”

锦晓心有余悸,起身时一个趔趄扑在了凌戈怀里。凌戈戏谑一笑:“怎么?锦小姐这么迫不及待?”锦晓羞红了脸,掉头就跑。这一幕被刚端了西米羹的慕蓉杏妍远远地看见了,一把打翻了宫女手中的瓷碗:“贱人!”

锦晓从御花园中跑出,正好撞见了满宫里寻她的慕容嫣:“阿姐,吓死我了。”锦晓向慕容嫣道明了事情经过,慕容嫣一时语塞,过了半晌才开口:“你没有让皇后撞到吧?”

锦晓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吧,娘娘那时去拿西米羹了。”慕容嫣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昨日收到城西珠宝铺子的书信,若是信中的消息属实,锦晓可就危险了。

“诶?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皇后娘娘有懿旨?”

“难不成皇上今日不来了?”

“......”

“见过嬷嬷。”在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为首的宫女微微欠身。

“雨兮姑娘折煞老奴了,可是带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

雨兮一眼就瞥见了慕容嫣身后的锦晓,又对着嬷嬷福身:“旨意到算不上,皇后娘娘说今个儿新识了个有趣的妹妹,想带回去说说体己话,还望嬷嬷通融。”

嬷嬷点了点头:“姑娘带谁回去都行,可这都是些官家小姐,若是有个差池,老奴一家人都不够抵命的。”

雨兮轻笑:“瞧嬷嬷这话说的,皇后娘娘找妹妹唠唠家常罢了,还能有什么差池?”

“锦家小姐?”雨兮绕过慕容嫣,径直走向锦晓:“皇后娘娘有请。”锦晓素闻宫里的皇后是个明理和善的,便也没顾忌太多,对着慕容嫣低声道:“没事的阿姐,我快去快回。”

又过了半个时辰,徐刈已经宣过大半的官家小姐入了乾清殿。慕容嫣右眼皮跳个不停,一直没能瞧见锦晓的身影。

“宣,锦家小姐入殿。”慕容嫣左右为难,按理说此时锦琰的人已经取走了她的庚帖,凌戈也大有可能认得她的脸,可寻不到锦晓,她若是再不进殿,锦家可是逃选的重罪。

“臣女锦嫣见过陛下。”

凌戈蹙了蹙眉:“是尚书家的小姐吗?”慕容嫣颔首低眉道:“正是。”

凌戈打了个哈欠,将庚帖扔给了慕容嫣:“锦嫣....可这庚帖上的名字是锦晓?”

“大人,大人.....”宫门外,锦琰半閤着眼,慵懒地靠在马车边,老远就听到了小太监刺耳的喊叫。

“大人......小姐们出事了。”

慕容嫣仍在乾清殿中跪着,小太监匆忙地跑进殿内对徐刈耳语几句。

徐刈转身对凌戈低语道:“皇上,锦家二公子求见。”

“哦?可是那医术颇精的锦家哥儿?”凌戈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了慕容嫣耳中。

慕容嫣当下一惊,若是像锦琰那样冲动的性子对上像凌戈这样的狐狸,几个头都不够他杀,随即重重一叩:“回陛下。臣女是尚书家的庶长女,妹妹临入宫前以性命相逼让臣女代替她,臣女虽心有不愿,可今日一睹陛下神威,臣女......”

“好了。”凌戈摆摆手,示意慕容嫣退下,又吩咐了徐刈几句。慕容嫣长舒一口气:“臣女还有个不情之请。”没等凌戈应声,慕容嫣就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臣女小时与二哥哥生过嫌隙,二哥哥此时来定是要将罪责都推给臣女。臣女已经与陛下道明了原委,还请陛下莫要召二哥哥觐见。”

一个时辰后,锦晓仍未回来,徐刈拿了长孙无邪写的锦薄,在乾清殿外宣读。听到所有的名字都念完,慕容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徐刈看到了慕容嫣,谄媚地说道:“锦大小姐,奴才给您道喜了。圣旨一会儿就到,皇上亲封了您才人,还特意赐了您胭脂殿的主位,吩咐往后出入都有宫轿随行,这可是独一份儿的恩宠呢。”

慕容嫣一时惊得合不拢嘴,眼睛也不曾眨,只觉得双腿发软。冷静下来以后,慕容嫣颤巍巍地问道:“公公,那我妹妹呢?”

徐刈:“皇后娘娘身边缺个体己的,刚好锦小姐聪慧得体,皇后娘娘便让她侍奉左右了。”

慕容嫣脸上隐隐有怒色:“我妹妹可是当朝一品尚书的嫡女,你们让她去当奴才?”

徐刈一挥拂尘,压低了声儿:“不瞒您说,锦小姐犯的是欺君的死罪,皇上也是看着您的面子,找了个法子从轻发落罢了。您也不用过于忧心,虽说宫女二十五岁才能离宫,皇上念及锦大人劳苦功高,特许了锦小姐十八岁就可以离宫,胭脂殿就在凤鸾宫后边儿,您也可以时常照拂着。”

慕容嫣一时心烦意乱,可在大周是万不能得罪凌戈,否则锦家上下都得遭殃,慕容嫣咬着牙应道:“臣女,谢主隆恩。”

慕容嫣接了圣旨,转头吩咐徐刈道:“还请公公转告我二哥哥,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奴才记下了。还请娘娘移驾。”

“不必了,我自己走走。”背过身去,慕容嫣红了眼眶,一路扶着殷红的宫墙走到了胭脂殿。

“奴才惜春见过才人。”

慕容嫣自顾自地嘀咕道:“胭脂殿......”

“是啊才人,满殿里都是胭脂花呢。”

“呵,不过是极普通的紫茉莉罢了,如此雅淡的颜色如何配得上胭脂二字?”慕容嫣随手折了一朵花,在手里碾碎。

慕容嫣吩咐惜春道:“全部挖掉,让玉华坊的人换上胭脂红景天。”

“才人......不可......”惜春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胭脂红景天是百兴特有的花种,在大周是少之又少,而且极难养活。才人还是莫要换了,这胭脂殿里的花大部分都是陛下亲栽的......”

“给她换。”凌戈端坐在石椅上,看着慕容嫣在花圃里脏兮兮地指手画脚,“朕还没那么小气。”

慕容嫣杏眼一眯,凌戈这厮,装什么好人。

慕容嫣隔着惜春向凌戈喊道:“皇上您来了,随便坐,您这花儿栽得太烂,我替您挖了。”一旁的惜春朝着慕容嫣使劲挤眉弄眼:“娘娘,您要行礼啊。”

慕容嫣笑了笑,敲着自己的脑门儿道:“对....对瞧我这......皇上您就免礼吧,我不方便。”惜春听了这话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凌戈脚下。凌戈冷笑一声,屏退左右:“慕容嫣,别装了。”

看着慕容嫣一脸不屑的样子,凌戈顿了顿,如玉的手指叩击石桌,发出轻咚的响声,“朕看得出来你的小心思,我不碰你,也可以放你走,但你得帮朕。”凌戈示意慕容嫣过来,慕容嫣刚走近,凌戈便把她揽进了怀里。

“干什么?”

“嘘,乖,有人看着呢。”凌戈对着慕容嫣耳语几句,“知道了吗?”站在殿外的慕蓉杏妍面无血色,细长的玉指陷进了手掌:“走!”

慕容嫣白了凌戈几眼:“可以松开了吗,她走了。”凌戈将慕容嫣又搂紧了几分:“我刚说的话,你可明白?”

慕容嫣好不容易从凌戈怀里挣脱,略带嘲讽地笑道:“呵,民间传闻皇上与皇后娘娘可是鹣鲽情深。今日一见,徒有虚名。”

凌戈抿嘴一笑:“你自己都说了是传闻。好了,避着点儿她,小心你自己先没了。”凌戈说完,起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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