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冠刚到屋里,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这次不是熟悉的女孩子们,而是一群总是来打人的壮汉。可能是已经准备好了,带着口罩和伪装,举着棍子等着黄冠来。
管家照例来说软话,“你说你,还没有到树到猢狲散的时候,你怎么还想跑呢。前几天没有跑,这么这几天跑上了。这样吧,给你一个机会,说说怎么跑的。有人跟你说什么时候跑合适,还是怎么得?”
黄冠低头想了想,好像不是问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是想问问自己有没有内应啊。但是黄冠也不能说出自己找到防守规律的事情,更不敢说自己把布置图画在了缠在手臂的布袋上。所以,她就打着马虎眼,不想节外生枝,于是说着,“没有人告诉我,我就是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我都忘了。醒来就看到你了。”
她心里不想节外生枝,更何况自己没有拿到证据,仅仅是看到了朱珠儿和女巫交易,所以还不敢说什么别的事情。朱珠儿有点心虚,只是站在门口不敢进门,她大概也是怕黄冠说出真相,自己报仇不成提前露馅儿,所以她接着说,“不可能,我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你了。她一定是跑了。”
她可能还比较年轻,还有点心虚就招架不住,于是自顾自的上楼,一反常态的慌乱细碎着步子上了楼。
黄冠心里想,我虽然看到了但是空口无凭,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找了女巫报复自己的丈夫,更何况刚生了孩子。于是,她决定,不到时候先不说出来,免得说出了真相也无济于事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再说还没有见到男主人,如果他不信任自己,说了也白说。
过了一会儿,朱珠儿让手下把自己带上了楼,她对着一个帮手说着,“把我的盒子拿来,给我看看。”
帮手也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长得很秀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或许是来的时间长,她比较受宠。她在里屋里工作很长时间了,她取出了一个锦盒。这个盒子总放在屋里,朱珠儿在哪里,这个盒子就在哪里。这个漆木锦盒好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青铜还带着绿色的铜锈,上面有一个很精致的铜锁,平日里总是锁着的。
“东西好像还在。”或许是拿出来的时候,这个盒子发出了声音,帮手马上接着说道。
朱珠儿佯装生气,拿出了一个铜钥匙,边打开边说,“不可能,好像……那你怎么会在这时候跑的?”黄冠的确没有拿出这里面的地图和布防图。其实,她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个乾坤。朱珠儿看到东西没有丢,故意带着疑惑,掩饰自己心里的慌张。其实,她生怕自己的事情被黄冠说了出去,但是此刻如果真的争出个鱼死网破,黄冠说真相自己以后可能连退路都没有了。
“我就出去这一次,你怎么还会怀疑我跑呢?”黄冠咬死了自己没有逃跑。
“这个丫头的嘴真是犟。”朱珠儿有点生气,低垂的眼睛提溜转,想着怎么掩饰这一切。忽然她心生一计,既能掩饰自己和女巫交易被她撞见,又能找一个台阶给自己下。“她今天到屋里来没有?”她问自己的帮手。
“好像也没有啊,她就没有进屋。”帮手说着,一脸疑惑的看着朱珠儿。
“你们没有骗我吧,没有看到这个盒子,她怎么能抓住机会走啊?”朱珠儿对着帮手眨着眼睛,暗示对方帮自己圆谎。
“不会吧,你这里是什么啊?”这个帮手可能也是新培养的,还没有默契,总是说实话。但是,她好运也在总是说实话。
“这,这个呀,叫做潘多拉的盒子,你要是看到了,就要你的命。除了我,谁也不行看。不过,要是少爷回来了,给我提前告诉一声,我好好好看看他。”朱珠儿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也是实在找不到招数应付后面的内容。她心里想着,如果自己可以招架到最后,自己错失的一切应该易如反掌。
“我回去看看孩子。”帮手感到她的不对劲儿,应付了一句就回到了屋里,继续看着孩子。孩子还真是听话,她抱了一会儿,孩子还真是安静的睡着了。
“孩子,给我抱来看看,你要是再弄出问题,我就要你的命。”朱珠儿看到孩子连哭都没有,自己最后一个错也没有挑出来,也就继续说着。
“我这就去。”帮手把孩子抱了出来给她看看。她看着孩子略微有点笑容,眉眼中有那么点慈爱,但是她手上贴了厚厚的指甲,当她的指甲绕过孩子的脸的时候,让你感到她有点神经质的样子。实在有点温情的做作,那份不自然真是给人以说不出的感觉,黄冠敏感的鸡皮疙瘩很快就竖了起来。
“他家人丁稀少,就我一个有儿子的,你要是敢给我弄出问题,我就要你的命,听懂了?”朱珠儿想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听懂了。”黄冠说完,看到朱珠儿放下孩子的样子,有点奇怪。好像撂下不是孩子,而是一个物件儿,这与寻常女子对孩子的慈爱完全不同。
“给我条子,下楼领罚。”朱珠儿也不愿意再招架了,撕了一张罚人用的条儿,给了黄冠。朱珠儿有很多条儿,不同的条儿代表不同罚人的方式,谁拿着条就代表这个人要挨什么罚。上面没有特别的告诉你是罚什么,就是一个奇怪的图案,你拿下楼就会相应的挨罚。
“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挑的人,这个女人真是让人厌恶。下手给我狠点,我可不想看到她的皮肉那么好看。”黄冠前脚走,后脚朱珠儿就说了一句话,其实她也是想明白了,黄冠她们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一会儿,楼下就响起了打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很响,打得皮肉格楞楞的响,但是奇怪的是,黄冠就是不发出声音,咬着牙就是不吭声。
“不对啊,她怎么连吭都不吭一声。”管家有点害怕,本来这个屋子因为死人多就一片阴霾,这次要是真是冤死的人多了,自己以后怎么交代。
“这个犟种,下次晕过去,也给我打。好像我冤枉了你似的。”朱珠儿带着邪气,用剪指甲指着黄冠晕死过去的脸,还是一副坚持要把美人都弄死的架势。
管家看到黄冠还有一口气,还没有弯曲死过去,于是把黄冠自己留在了楼下。晚上姑娘们没有开灯,围坐着带着哭声,有一个年长的女孩子,偷偷包扎了黄冠后背的伤口。边包边说着,“我就是想,我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人珍惜。看看你,就你还会点医术,连你也病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她哭着哭着,还用手抱着黄冠。黄冠此刻有点苏醒了,接着她的话说,“我们以后,找机会离开呗,落到她手里,一定不会好。”
看到黄冠醒了,这个年龄大点儿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好像找到希望似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说?”其实,这几天,除了黄冠一个探过道没有被灭口的,再也没有几个活着跑这么远的。其实,要不是她遇到了朱珠儿找女巫,她也活不长。
“哎,乐天派,你是少数名族吗?”黄冠突然想起了找女巫的问题,其实她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于是,她想问问别人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你怎么会好奇这个问题啊?”乐天派忽然板住了脸,她惊讶的看着黄冠。
“我以前听过一个少数民族的姑娘讲鬼怪故事,说是在边境附近有一个地方,盘踞着很多女巫。无论什么价码,都会给你办事儿,甚至不收钱也办事儿。但是代价都是你最后要成为女巫。”神经质说完,眼皮马上就跳了起来。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很多事情到最后都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遇到女巫呢。
“不是吧,你要整女主人?”冷血女看到她,有点惊讶的露出了笑容。
“我也是听过,但是好像都是女的对男的,最后无论有什么都要扔下和女巫走。”乐天派说完,还带着很严肃的表情,或许要经历生死,很多人都豁出来敞开心思的说着心里话。
“不会吧,孩子呢,没有男人也要有家业吧。”年长的女孩子考虑问题比较周全,对自己的人生也比较负责任。
“就是用孩子作祟,根本就不是亲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另一个女孩子也是这样说着,还撇着嘴,她总是说着别人不知道的老人家才知道的传闻。
“哎,那她也干?”有一个小个子的女孩子说完,还认真的看了一眼别人,其实她也是想不通,这样的人想要干什么。
“谁说的,听说啊,喝下女巫的骚尿酒,别说爹妈亲孩子,就是砍伤自己一条手臂,她也能干出来。后来,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是个干坏事儿的机器。”有一个女孩子接着说,说的时候好像讲课一样的挥动自己的手臂,说完还特别强调似的狠狠的顿了顿手臂。
“不是吧,是人还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年长的说完,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抱住了双腿,这个话题是挺瘆人的。
“喝了酒,借了女巫的力,她还能让你安生。一辈子都会活在她的影子里,别说生死对错,她永远都会成为巫术的奴隶了。”也不知道谁接着说着,最后的话带着轻声,好像害怕人听见。
“不是吧,太吓人了。”有一个女孩子有点害怕的哭了一会儿。
“妮儿,你不是遇到女巫了吧,可不能走这条路,一定会后悔的。”年长的女孩子心里满带疑惑,小心翼翼的问着,还转过脸特意看了看黄冠。黄冠害怕走漏了风声,害了一屋子的人,也没有敢说出真相。就是胡乱说着,“没有,没有,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遇到女巫呢。”说完想了想,这种事情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更何况,现在的大环境,谁还能轻易相信有女巫。要不是那天自己亲眼所见,自己也是不会相信的。
屋里忽然冷了半天的场儿,管家走到了楼下传了话给女孩子们,“把楼下的女孩子都带上来,女主人要问话。”
“你说,那疯子,怎么好端端的要问话?”年长的试探的问问管家,她有点担心大家的处境,毕竟刚才的话题并不是很好。
“这不,刚打完,还不说点啥。”管家指了一指黄冠,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容。黄冠倒是有点担心,因为她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才好。
一起上楼的女孩子们满腹牢骚,蹭蹭微微的不想上楼,三两层的差距,却花了好长时间。
嘴里纷纷说着牢骚,“这个挨千刀的,怎么就让我摊上了。”
“就是杀千刀的,你答对不好至少受皮肉之苦。”另一个说着,丝毫不带声音的掩饰。
“这女人还能长久……”别的也是这样说。
“少说两句吧,她刚生了一个男孩,势头正旺,我们还是不要惹她不高兴。”旁边的提醒着。
“呸,不是人的骚皮子,我看她就是没有一点儿好心眼儿。”对面的女孩子也是这样说着。
“骂的好!”有几个没有出声的也开始叫好。
或许是骂的开心,好几个女孩子都不想上楼,就是在楼下腾着时间,就是想着怎么出气开心。
楼上,朱珠儿坐在距离门口很近的沙发上,本来盘着的腿,忽然放开在地上。想了想,对帮手说着,“把门关上,等一会让她们上楼。”然后狠来来的拿起了鞭子,心里想着怎么好好出出气。但是转念又一想,又坐下了,把鞭子好好的放在沙发上。想了又想,有点迟疑的看着这些女孩子怎么上楼。她脸上带着笑容,好像被骂是享受,陷入了沉思。
楼下的女孩子们,看到楼上没有动静了,愈发的放肆了,接着大骂她。管家看到是这样,于是领着女孩子们又下了楼,打算过一阵子再说后面的问题。
管家刚走你,女孩子又开始讨论起了今天的事情。
“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怎么还让我们下楼了。我们说中啥了?”年长的女孩子刚说完,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了。管家看到女孩子们说话,又转身回到了楼下屋里,接着和女孩子们对付嘴,“嘿嘿,你说的没错,听说她最没有钱的时候,她是一个演员,说白了就是名妓。但是,咱们不要当着老人面儿说啊,她会不高兴的。哪有几个自愿到那里工作的,你不要乱说刺激她。她可是刚生完孩子,大伙儿积点德,不惹她啊!”
有一个女孩子说着自己心里的疑惑,“管家还挺好心,就是这个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
管家忽然一个机灵,问道,“你说怎么不是好事儿啊?”
“你傻了,刚抬出去几个,这才几天,抬出去的十个手指都快数不过来了。我老家那边儿,生了孩子积德行善,生怕德行有失连累了孩子。你看她哪里积德啊,几句话不开心就打人。我想啊,这个女人这个穿戴上看,也是没有文化的,穿戴不伦不类,还喜欢符文,不像是好现象。我们还是小心,领你们几个出去干什么都留点心眼儿,别什么都上,要不非得搭在她手里不可。”仔细看,原来除了这个年长的女孩子,还有一个看起来比她年龄还大的女孩子。她说话比较咬礼,嘴也厉害,瞪着眼睛的样子还真是有点让人害怕。
“这话是真的,咱们还是小心为妙。”管家急忙找了一个台阶给自己下,其实,他也有点害怕。现在是女仆比较多,将来不罚女仆,罚男仆,那么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想到这里,他有点头皮发麻的离开了。
“没文化真可怕,还不知道能不能长久。”有几个年长的女孩子说着,想想她奇诡的装饰,迟早会出问题。
“看情况,无论长不长久,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另一个说完,还努了努嘴。
“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撑到最后。”有一个女孩子用手指了指楼上,也是带着怀疑。
“大家打起精神,还是有希望的,我想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公道。”年长的女孩子说完,一脸的严肃和盼望。
“姐姐,你的话说的真好,我相信你。”黄冠放手在她的手上,找着安慰。
“我也信你,我们从长计议,总不能死在她手上。”这个年长的女孩子继续给大家鼓着气。
“好!”女孩子纷纷凑了上来,互相把手握在了一起。
那天正好是上午,初升的太阳刚刚爬上了空中有高度的位置,柔和的阳光照进了屋里。虽然连被子都没有的屋里,刚刚有了温度,但是女孩子们的心里却是一片的冰冷。朱珠儿好像围绕在楼里的阴霾,经久不散,倒是这个普照的阳光给人们带来了温暖。在满布金色的地面上,刚刚铺好的地板还带着点热度,空气中漂浮的粉尘还带着血腥的味道,让人感到沁人心肺的寒凉。所有人似乎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明天,明天我们是不是能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