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依照鲍雷的指示缓慢地绕过了两个山坳,来到了一座石头山的下面。石头山的中间有一道凹进去的缝隙,那里就是三人的目的地了。缝隙不高,人只要站在马上就能够的着,况且还有一条绳子在缝隙里垂了下来。
“进儿,你先上去,然后再把我吊上去吧。”鲍雷有气无力地在马上说。申进乖乖地拉着绳子,两下功夫就爬上了缝隙。只见缝隙里面还很宽敞,在宽敞的地面上七零八落地放着一些简单的用品。在这些用品的中间,躺着一个老妇人。那不就是凯特老师吗!?
申进高兴得立马就跑到凯特身边。然而,当他仔细看清楚了凯特的时候,却不禁悲从中来。只见凯特的一只左腿自膝盖以下都没有了,而右手则和鲍雷一样只剩下一半。
这时,凯特闭着眼睛,看来在睡觉。申进不忍心把她吵醒,便偷偷地回到了缝隙旁边。只见艾尔莎在下边已经把从缝隙上垂下来的绳子绑在了鲍雷的腰上。鲍雷看到申进便用尚存的那只左手拉住了绳子,向申进点了点头。
申进看到信号便拉住了绳子拼命往上扯。虽然鲍雷很重,但毕竟缝隙很矮,申进一下子就把鲍雷给拉了上去了。在下边的艾尔莎把马拴好后便也爬上了缝隙。
艾尔莎看到原来凯特老师也是个残疾人,不由得心生同情,想着尽量帮忙。就在这时,凯特老师听到动静便醒了。她一眼看到申进便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她用仅存的那只左手抓住了申进的手说:“进儿,真是你吗?没有想到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
“嗯嗯,我们都不怕瘟疫,只要老师也不怕我们,我们会照顾你们的。”申进把艾尔莎拉倒身边说。凯特看了看艾尔莎,她问:“这位美丽的姑娘是?”
“我叫艾尔莎波拿巴,我,我是申进的妻子……”艾尔莎说着害羞地低下了头。
“哦……进儿呀,取了个好媳妇儿了。”凯特目不转睛地看着艾尔莎,她自言自语地说:“波拿巴,波拿巴……”她突然抬头问艾尔莎说:“你认识韦恩吗?或者海伦?又或者是尼克?”
“韦恩?我听说是个坏人呢。至于海伦呢?嗯……”艾尔莎看着缝隙顶,很快就说:“我认识的人很少呢?我自小就被奶奶带着,没见过多少人。”
“你奶奶?你奶奶叫什么名字?”凯特问。
“林虞。”
“林虞,林虞……”凯特又是一阵低头自言自语。这时申进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对艾尔莎说:“艾莉,汉娜不是告诉过我们还有一个生物学专家叫海伦林的还没有死吗?”
“啊!”艾尔莎恍然大悟,她问凯特说:“老师,你是说那个生物……”艾尔莎的话没有还没讲完便被凯特打断了,只见凯特的表情比艾尔莎更加恍然大悟,她说:“林虞!那是海伦学姐的华文名!”
“啊?”小两口不约而同地呆了。凯特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了出来,她说:“海伦林,她是顶级的生物学家,也就是你的奶奶林虞啊。傻孩子。”
这个真相来的太突然,让艾尔莎应接不暇。只听见凯特说:“海伦学姐啊,是我在中土留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海伦学姐啊,她是个大美人呢,追求的人多了去了。最后她只看上了尼克那个呆瓜,还没毕业就和那家伙结婚了。”凯特一边说,一边使劲摇头。她一边摇头,还一边微微地笑着,想必是想起了不少往事。
突然,艾尔莎一拍大腿,也恍然大悟地说:“哎呀,对呀。奶奶说过,爷爷的名字就是尼克。呵,是我自己忘记了。”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凯特眉开眼笑,她问:“那你的奶奶,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她,她……死了。”艾尔莎说着就低下了头。
“啊……”凯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说:“她一直在和瘟疫战斗啊,这也难怪。”
“不,奶奶是老死的。她在苹果树下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石缝里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空气停滞住了,完全没有流动。突然,坐在一旁一直很安静的鲍雷说:“打搅你们那感人的重逢了。小娃娃,你们去打点野味回来吧。老子跟那怪物周旋了两天,也没吃过什么。谢谢了。”
小两口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和那裸男在同一个地方周旋如此之久,顿时就想跪下来膜拜。这时,凯特也说话了,她说:“我也是很久都没认真吃过饭了,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小两口一拍胸膛就想去抓野味。临走前,鲍雷把地上的一把弓和几只箭交给了申进,于是,小两口便带着弓箭去打猎了。
凯特看着小两口离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一很多往事。那一年,那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青春少艾的凯特穿着粉色的晚礼连衣裙和一大帮穿着相似服装的学姐一起闯进了新粮的化妆间。
“哇!海伦,你这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也想赶快走到这一天啊。”学姐们围着林虞叽叽喳喳地像一群小鸟一样吵个不停。突然,有一个学姐搂住凯特的腰说:“怎么你这个小丫头能成为海伦的伴娘呢?”
“是啊,是啊。这丫头真不懂尊敬长辈啊。”学姐们又是一轮叽叽喳喳。这时,青年林虞站起来为凯特解围,她说:“好了好了,我要她当伴娘是因为她乖。不像你们,总是搞破坏。”
“呀呀呀,姐妹们。今晚闹洞房有海伦好看的了。”姐妹们说着就一轰而散了。
婚礼是在教堂里面举行,新郎官没有什么兄弟,只有一个弟弟跟着他做伴郎。那个伴郎名字就叫韦恩波拿巴。
“你们看,尼克的小弟还挺帅嘛。不过好像比他哥哥还要呆。哎,小凯特,你对那帅哥有没有兴趣呀?”一个学姐问凯特说。
凯特点了点头,说:“嗯,我也喜欢呆瓜,你们别跟我争了。”
“呀,你这家伙一点都不害羞啊。”姐妹们说着就簇拥着凯特到了韦恩面前,还狠狠地把凯特推向了韦恩。让凯特重重地撞在了韦恩的身上,然后姐妹们就像一群小精灵一样散去了。
“哟,既然你这么猴急,我就不客气了。”韦恩说着就抱住了凯特。凯特没想到这个表面傻乎乎的呆瓜居然说话这么轻佻,不禁脸上红了一阵。凯特挣脱了韦恩的怀抱说:“你说谁猴急了?”
“我知道,我今天会爱上一个人。”韦恩说。
“我知道,你每天都会爱上一个人。”凯特鼓着腮转身就跑了。
婚礼开始,林虞在一个看上去年纪比她稍长的男人的陪同下走进了教堂。有些姐妹在一旁窃窃私语说:“咦?怎么海伦的父亲这么年轻?”
“你不知道吗?我也是刚刚知道,那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她的监护人。那是航天系的申博士,申叙。”
“这么说来……”
“嘘……”
姐妹们主动停止了谈论,因为海誓山盟的仪式就要开始了。婚礼非常庄严,却让人闻到阵阵的甜味。
婚礼之后,凯特和韦恩就没有见过面,直到凯特完成了学业回到了美洲。某天夜里,韦恩突然闯进了凯特的公寓,让凯特吓得不轻。虽然韦恩一脸微笑,但脸色苍白让人不禁有了不少猜想。于是凯特问:“你怎么了?去干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吗?”
“我知道的,人类总有一天会完蛋。”韦恩躺在凯特的沙发上悠悠地说。
“啊,世界末日啊。你相信这个……虽然我也相信,不过我不相信我们看到这一天。”凯特心里暗暗想:“这世道里,被逼疯的人可真多。”
“你知道吗?有办法救的。”韦恩说。
“难以置信。”
“我们就像一条无限接近极限的曲线,越接近极限,我们越危险。”
“所以?”凯特附和着问。
“所以如果曲线能改变方向,危机就能解除。”
“啊……我知道你的数学学得很好。”凯特说着就进了厨房要给韦恩弄点吃的。等她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韦恩已经消失了。凯特发现在茶几上放着一个扁平的精致盒子。
凯特把盒子打开。原来里面装着一条精致的白金项链,盒子的盖子上还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的确爱上过你。”
“才见过一面呢,这人真怪。”凯特对韦恩的行动感到莫名其妙。而让她感到更加莫名其妙的是,她居然追了出去,在茫茫的黑夜里到处寻找韦恩的踪迹。她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干,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种像是感动,又像是心动的感觉。
凯特虽然是个学理科的,但是成绩却不大好,这也许是因为她天生感性。她一生爱过许多人,但是没有一次感情能像韦恩给的那样,能让她两年都无法忘怀。虽然,他们仅仅见过两面。
凯特现在老了,事情都看破了,即便自己已经少了胳膊缺了腿,但是仍然能轻松面对。
这时,天色已暗,从石缝口外吹进来了飒飒的凉风。申进的脑袋从缝隙里冒了出来。小两口不仅带回来了野兔和水果,而且还捡回来了不少干柴。看来这个晚上大家都无需受凉了。
他们生起来火,炮制了香喷喷的晚餐。席间,凯特开始责备起申进,她说:“你啊,真够鲁莽的。”申进绕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他问凯特说:“老师,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原来,凯特在土城解散了以后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她在土城里是个教师,仅有在逃难时积累的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那显然不够用,她当然到处碰壁,找了很久才发现了这个地方,便向定居下来。
她住了两个月,便遇到了同样落魄的鲍雷。鲍雷那个时候正是在旧金山被巴拉克吓跑之后。于是,两人放下了对瘟疫的恐惧,便开始合作营生。结果生活还过得去。可见人类如果不互相依靠,实在有点难过。
不幸的是,前两天,裸男突然出现在这一带。他发现了凯特,后果自然不堪设想。不幸中的大幸,凯特仅仅在丢了一手一脚后就被鲍雷引来的一只黑熊救了。黑熊不怕死的缠着裸男,让鲍雷有救人的机会。
黑熊最后当然是壮烈牺牲了,而鲍雷和凯特也在林子里面东躲西藏地和裸男周旋了两天,直到小两口和阿拉伯罕的出现,才把裸男彻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