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申进和艾尔莎躲进了别墅的同一时间,土城里流传着一个诡异的传闻。有人在夜里看到牛棚附近有吊死鬼在飘来飘去。
“吊死鬼?哼。”申岭不屑的一笑。什么吊死鬼,荒唐。要是真有,怎么就现在才出来。更荒唐的是新任村长贝特居然根据这个传闻颁布的宵禁令。
在申岭心目中,贝特是个医生,也算是个有科学头脑的人。他竟然会这么做,十分蹊跷。申岭是个守卫,宵禁令对他没有效。既然有人放出了吊死鬼的谣言,就是不让别人去接近牛棚了。于是申岭值夜时反而死死盯住牛棚。
果然,他看到一条黑影借着夜色跑到了牛棚的背后。申岭哪能放过那黑影,他沿着土墙跑,想看看那人在牛棚背后干什么。然而,当他转到能看到牛棚背后的方位时,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一口盖着木板的枯井。
申岭知道只要打开那个枯井,所有的谜团都会迎刃而解。等到天亮,他和其他的守卫换了班,便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枯井的旁边。木板封的并不严实井口的石块有一边没有灰尘。
“难道?”申岭心中呈现出了一个画面,但是他并不急于打开这个盖子,而是想看看村长贝特对于这口井的反应。于是他回到房间里面休息,只等傍晚的村民大会。
土城里面的人不多,也常会召开一下会议来听一下村民们的心声和想法。这天晚上刚好就有一次例会。此时,村名们都集中在了空地上互相聊着天。只听到贝特高声对大伙说:“各位,请问还有没有对村里的事情有什么建议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那么……”贝特正想结束会议,申岭就举起手来要发言。贝特知道申岭是前任的村长,说话分量很重。贝特看到他举手,心里总会惴惴不安。然而他并没有阻止申岭说话了理由,便请申岭说话了。
“村长阁下,牛棚后面的那口枯井你怎么看?”
贝特万万没有想到申岭会提及那口井,一时错愕,舌头打起了结。只见申岭继续说:“我认为,那口枯井既然没有了用,我们就该从那里开始,利用地道在城外建立副城。要知道,我们的孩子多了,再长下去,空间就不够了。”
贝特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说:“挖地道是个好主意,但是,不必在枯井开始挖。应该在近墙的地方挖,那样能节省一点人力。”
“村长说得对,那么我们就把枯井填平了吧。种上树,过十几年就能用了。”
贝特被申岭狠狠地将了一军,无理反击,便慌慌张张地说:“呃,那个我会考虑一下。”谁料村民们却在下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申村长的建议都要考虑吗?不错的建议嘛。”
在一旁的裴颖看气氛不好便站出来说:“村长的意思是村里土地资源匮乏,每一寸土地都要小心规划。总之我们会考虑清楚的。”
“要是考虑个三五年,树都怕要长成了。”在一旁的裕美冷言冷语地说。在申岭还在当村长的时候,裕美并不乐于出席这些会议。当申岭落选后,裕美无法相信这些新的管理者,结果就无法在置身事外了。
“不会的,我们会尽快决定下来。”贝特说完就草草结束了会议。
这晚,天空中挂着一弯新月。新月泛出淡淡的红光,就像一把染了血的镰刀。
由于星月无光,夜行的人就必须打着火把或是灯笼了。然而,有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摸着黑前行。土城的路并不复杂,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村民也许闭着眼睛都能走。那个人也显然没有困难地来到了牛棚后面的枯井。
那枯井常年累月地坐在那边,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夜行人打开了枯井的盖子,对着井底轻声地说:“嗨。”
“我在。”一把清脆的声音传了上来。
“这里可能很难待下去了,我晚点想个办法把你转移到别处。”
“那就拜托你了。”
“来,接着。”那人说着就往井里丢了个包裹。
“谢了。”
“那我先走了。”那人说着就盖上了木板,转身离开。突然,那人撞到了一块铁板上,被迫退后了一步。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铁板呢?他瞪大眼睛一看,那不是铁板,而是一个人,从身形上看,那是申岭!
申岭一下抓住了此人的衣领,把他绊倒在草丛中。他咬着牙,低声对这个人说:“贝特!你在干什么!?”
这人果然是贝特,申岭从他对枯井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就是他。而且申岭从干净的井口也能想到这里曾经有人出入。
这时,贝特突然觉得申岭是个很大的威胁,立即就和申岭厮打了起来。不管他们在进入土城之前是做什么职业的,然而他们都经过了多年的体力劳动,都不是个柔弱书生。结果一时间难分胜负。
贝特见占不到申岭任何便宜,便想用怀柔政策。就在两人互相掐着脖子的时候,贝特从口中吐出一句:“你也有亲人啊。”申岭听了心头一震:“难道是?”
他这么想,便放开了手。贝特也随即放开了手。两人随即坐在地上喘气。过了一会儿,申岭问贝特说:“那是你的什么人?”
申岭没想到,那个躲在井里面的人竟然是贝特的失散多年的儿子。这让申岭想起了申进,如果他是贝特估计也会这么干的。当然,位置不同想的也会不同,毕竟那不是申岭的儿子。他对贝特说:“他不能留在这里,即便是你和我,都不可以。”
“相信我,他没有问题。”
“贝特,这可是一百多条人命的事情啊。没准这里已经是全球最大的人类部族了。你想毁了它吗?”
贝特没有驳斥申岭,只是拼了命磕头。他说:“我问过他,这些年来他都是独居,并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不会有问题的。”
“你是个医生,应该很清楚。那病毒根本就无法预测,没有规则。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断定他没有问题。”
“按怎么说,我们当中说不定哪一个某天就会发病。不是吗?”贝特说的这句话,申岭在二十年前,把薇薇安的母亲逼得跳墙的哪一个晚上曾经也说过。
“唉……”申岭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回到了宿舍,走进了他的新房间。这房间本来是贝特和裴颖睡的。自从新的村长办公室建成后,便让出来给了申岭。他躺在床上,拼命想着到底该不该把事情捅出来。他的心里就像有两方军队在激烈厮杀一般,战况非常激烈,却分不出胜负。
直到接近天亮,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睡梦中,他看到裕美两眼直瞪瞪的,口中吐着白雾,身体慢慢地往上飘浮了起来。他被吓得六神无主,冲倒裕美身边使劲把她拉回到地上。突然,他们的身旁出现了其他的村民,他们全都是飘浮了起来。
最后就连他自己也出现了一样的症状。就在他万念俱灰,在等死的时候,身旁的村民们叫嚷了以来。这一阵纷乱的人声把他从睡梦之中吵醒了。
“村长!出事情了。”裕美一下推开了申岭的房间门。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裕美急得顾不上敲门呢?这天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薇薇安和卢克失踪了,估计是到了城外。这件事情不得了,能让长辈们发疯。然而,这件事却被第二件事的风头给淹没了,无法上头条。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贝特的事情东窗事发了!申岭并没有告发贝特,也不是疏而不漏,而是贝特自己做错了决定。
昨晚他和申岭的一场厮打以后,他非常担心自己儿子的行藏会被暴露。结果他急于把儿子转移,便回到村长办公室里和裴颖商量。由于办公室后面是房间,跟宿舍不一样,这里平常没有人会光顾,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殊不知,裴颖听到了贝特的故事后被吓得花容失色。她嘴上是说让贝特再好好想想,转过头来一等天亮就到鲍雷那里把贝特给告发了。
申岭和裕美到了枯井时,那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包围住了。
“把他们活埋了吧。”
“这太残忍了吧。”
村民们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者处置贝特的方法。贝特正被绑在了一条柱子旁边,无论他怎么样辩解和劝说作用都不大。鲍雷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井口。活埋?是很残忍。鲍雷仍旧记得那个人类还是很兴盛的时候。当时的鲍雷还是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军官。
“鲍上校,世卫的专家已经到了。”
“嗯。”鲍雷整理了一下军装,便径直走到了会议室,在会议室外面就听到了有人在争吵着。
“封锁?那我们的民众不完蛋了吗?”
“阁下,你要知道,所有的岛屿都会被封锁。日四岛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了,台岛也不会例外!”
“不行,我必须将没有得病的民众撤离!”
“阁下,你们岛上百份之九十五都是疫区。据我们的经验,剩下这一点点地方都会潜伏着疫情!”
“不行!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保住他们!”
“唉。”世卫的专家说:“那,还有一个方法。”接下来的对话,鲍雷就无法听到了。
他只知道,后来他接到了一个任务,就是看着那些有可能和患者接触过的人们一个一个地往挖好的大坑里面跳。那是一个晚上,一大堆的军车把大坑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军车上的探照灯把现场照射得犹如白昼。
军用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好像生怕有人能从空中逃脱。细雨犹如粉一样散落,在射灯的照耀下翩翩起舞,折射出千道金光。
“快!别拖拖拉拉的。”一个戴着口罩的士兵用枪杆子一下打在了一个妇人的身上,把她打倒在地。现场顿时就沸腾了起来,小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叫喊声乱成一团。
鲍雷快步走向了这个妇人,他弯下腰来把妇人扶了起来。身边的士兵马上就拉着鲍雷说:“长官,别靠太近。”鲍雷一下把士兵的手给甩开,对妇人说:“如果我能代表全人类。我向你们道歉,为了人类,对不起了。”鲍雷说着就向妇人深深鞠了一躬。
妇人没有回应,继续默默地往前走。
“长官,催眠瓦斯准备好了。”
鲍雷咽了一口口水,便挥了挥手。
直道今天,鲍雷仍无法记起那是怎样的一个过程。他只记得本来平坦的地方,后来成了一座小土山。如今,他看着那个枯井,眼神和当年大不一样。他如今坚定,并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艾伦已经拿着铲子,正等着鲍雷的一声令下。而那铲子还是申进丢在土墙下的。鲍雷的决定也许是正确的,但是申岭还没有能接受这种残忍的解决方法。
“鲍雷,请等一下。”申岭拉着鲍雷的手说。鲍雷一看到又是申岭来碍事便不耐烦地说:“申先生,这是关乎村庄防务的大事。必须按照规定来办。”
“对,但是村里不能没有了医生。”
“他不是有徒弟吗?而且,如果他们是患者,我们要医生来也没有用。”鲍雷不屑地说。裕美插嘴道:“对,我们应该去遵守法律。但是谁都会生病,没有专业的医生我们很难过的。而且活埋这种方法不人道了吧。”
“哼,如果今天不杀他们。谁都能把人带进来。要不这样吧,先麻醉他们再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