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小宝赶到,下马喘息不已。
小宝浑身僵硬的走到玉儿跟前,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
王贵见小宝哭得伤心,柔声安慰。
徽宗得知宋军大败,将刘延庆父子投入大狱,又以手诏斥责童贯误事。
童贯大惧,即求玉儿赴金军请求支援,岳飞不放心玉儿,亦求同往。
玉儿知小宝胆怯,教他留在雄州,自与岳飞,王贵赶赴奉圣州,一路之上故意不与岳飞、王贵说话,王贵见岳飞不语,亦不多言。
上午到奉圣州,玉儿与岳飞、王贵在门口等人通报,只见银术可、彀英父子大摇大摆驱马而来。
彀英见路边有个穿男装的少女直盯着他,心里大奇,笑向银术可道:“幸而阿爹腰痛,不然怎见得这美貌妇人。”
银术可皱眉道:“看着倒眼熟的很。”
彀英贼眼笑看那少女,看了半天,突然听那少女叫道:“彀英!”
彀英吃了一惊,连忙下马,道:“阿合?”
阿合几步走到彀英跟前,笑道:“彀英,你这般高了!”
彀英大喜,道:“你何时回来的?比先前愈发像汉人,我差点认不出你!”说着扳着阿合脸细看,心道:不及原先好看了呢。
阿合笑推开彀英,道:“宗弼呢?”
彀英一边引阿合一行入营,一边道:“许是又去射水鸭子了,这城郊四处小河的禽鸟都快被他射绝了。”
阿合等人入营帐等待,宗干先到了,见到阿合,大喜,道:“阿合回来了!”
阿合一头扑到宗干怀里,撒娇道:“宗干哥哥,我想死你了!”
宗干亦抱着阿合笑个不住,良久,摸着她脸道:“几年不见,你真的长大了。”
宗翰亦到了,见到阿合,笑问:“派人去找宗弼了不曾?”
阿骨打赶来,也细看阿合,道:“倒比幼时丰润些,愈发像汉人媳妇了。”
宗望、宗辅赶来,皆与阿合叙礼。宗望直盯着阿合,表情复杂的道:“你倒比先时更好看了。”
阿合不敢接茬,老实坐下。
阿骨打道:“我听人说你是作为宋使过来的?”
阿合道:“确是宣抚使童贯着我过来。”
阿骨打道:“宋军可将燕京拿下了?”
阿合低头小声道:“不曾。”
阿骨打甚失望,道:“金宋定约:金军伐中京时,宋军便应伐燕京,现在金军连西京都攻下了,宋军却迟迟攻不下燕京,再拖延下去,直教人笑话!”
阿合无言以对,良久,道:“宣抚使童贯,想请金军,一起,夹攻燕京。”
宗翰大笑,道:“宋军既攻不下燕京,正好让与我们!”
阿合道:“燕京之地原属宋国,若金军助宋军夺得燕京,宋国上下皆对金国感恩戴德。”
宗翰道:“金宋定约:金军不过松亭关,若宋国想取燕京,当自攻取。不过,宋国反正也已多次违约,攻不下燕京,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一旦我军出兵攻下了燕京,燕京便属我大金领土了。”
阿合望向宗干求助,宗干道:“金宋定约,本为结盟,如今盟国求助,于情于理,我们都当相助。”
宗望道:“跨海求好,非大金本意,且宋国多次违约,全然未尽联盟之责,如何就有情理求我们相助了?”
娄室道:“我军本已探得辽主所在,只因宋军迟迟攻不下燕京,才不得全力西进,如今倒有脸来求我们!”
银术可见风头一边倒,与阿骨打对视一眼,道:“金宋既结盟伐辽,就当以灭辽为最终目的,不管谁出兵燕京,且先灭辽国。”
阿骨打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军已在此修整多日,再修整下去,也于灭辽无助,宋军既不能独力攻取燕京,我军可于12月初一起兵,与宋军共伐燕京。”
阿合情知燕京归属难定,无法再问,道:“为什么要到12月初一才起兵?”
阿骨打捻着胡子笑道:“且让你与宗弼痛快耍几日。”说的众人都笑了。
阿合脸上一红,道:“我,我还要回雄州复命呢。”
阿骨打道:“让你那两个跟班回去就得了,要是人手不够,我自派人前去,不差你一个。”
阿合与宗干出得帐中,边走边将大略意思告知岳飞、王贵,岳飞即让王贵回去复命。
刚走得几步,迎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阿合转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那人右脸年轻俊美,左脸却萎缩褶皱,不仅嘴巴歪向一边,连鼻子亦不对称,又用眼罩遮着左眼,模样甚为可怖。
阿合连向后退,被宗干扶住。
那人逼到阿合眼前,慢慢揭开眼罩,原来他左眼眼珠已失,整个眼眶附近皮肉因此尽皆塌陷,枯朽重皱如干尸一般。
宗干一手护住阿合,一手抵住那人,道:“宗隽,不得无礼!”
宗隽向阿合道:“你倒比先时更好看了。”说完自嘲笑两声,领着护卫去了。
阿合魂不守舍的往前挪步,心下愧疚:不想他竟变成这般模样。
正自想着,慢慢抬头,不由得呆立当场。
原来,宗弼自外归来,将弓矢箭袋甩与韩奴,正扭脖子,却与阿合迎面碰上。
阿合嘴唇张了几下,还没出声,已被宗弼紧紧抱住。
宗弼紧抱着阿合,喜极而泣,哭道:“你终于回来了!”
阿合亦落泪,仰头细看宗弼,笑道:“你这般高了!”
宗弼捧着阿合脸,道:“你这般好看了!”
岳飞心中不是滋味,被宗干拉到一边。
宗干用汉语道:“你们且回雄州复命,阿合在此自有安排。”
岳飞道:“我不回去,我在此保护玉相公。”
宗干冷笑道:“金军这么多人,何需你一个宋兵保护她!你可知道,刚才那就是她未来夫婿,他们即日就会完婚。”
岳飞不语。
宗干拍拍岳飞肩膀,道:“你这般年轻,前途无量,不要在此丢了性命。”
岳飞直视宗干,道:“你们若不图谋于她,我又怎会有性命之忧?”
宗干进逼道:“只怕不是我们图谋于她,而是你图谋于她。”
岳飞不语。
宗干直望着岳飞,露出刀刃,向护卫道:“你们即刻好生送他们两个回雄州,不得耽搁。”
岳飞心中大怒,欲待再说,宗干已高声向阿合道:“只一人回去我怕说不清楚,我遣几名兵士,同他们二人同去。”
阿合点头,向岳飞道:“岳大哥,王大哥,你们且回,我们待合攻燕京时再见。”
王贵强按着岳飞手臂,与他出了金营。
宗弼本欲洗澡,见阿合来了,非要拉她一起洗。
原来奉圣州颇多温泉[1],正适合冬日洗浴。
阿合不肯下水,只在水边与宗弼说话,见他面孔一如幼时——大眼娃娃脸,直鼻尖下巴——甚为讨喜,身板却已长逾六尺,四肢胸腹肌肉明显,颀长健硕。
宗弼赤条精光坐在水里,顾望阿合道:“阿合,这水可暖了,你也进来吧。”
阿合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如今已经长大,不能再像幼时那般亲密了。”
宗弼道:“可是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彼此全身上下哪哪都看过,有什么可避讳的。”说着拉住阿合手不放,非要她下水。
阿合无奈,苦笑着只是摇头。
宗弼见阿合不肯下水,便走上岸,硬抱她入水。
阿合浑身湿透,气的打宗弼一下,道:“你把我衣服都弄湿了,我待会穿什么?”
宗弼向外高声道:“韩奴,你去为阿合寻几件衣服,她身上都湿透了。”
阿合无奈,只好将头发散开,……。
宗弼起初尚不觉得如何,……,白脸憋得通红,一双发光的绿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阿合亦甚害羞,自将整个人没入水中,待憋不住气时才冒出头来。
宗弼见她脸上红潮涌动,胸口起伏,早按捺不住,上前一步,用力吻了她。
可惜两人都是初吻,只是四唇相接,大眼瞪小眼的彼此瞅着。
瞅了半天,宗弼问:“有感觉吗?”
阿合道:“什么感觉?”
宗弼道:“……。”
阿合道:“好像,有一点。”
宗弼捧着阿合脸,道:“再来一次吧。”
阿合略微点点头。
宗弼又把自己嘴唇贴上去,手慢慢往下,搂在她腰间。
阿合腰细,宗弼瞬间就冲动起来,窘的赶快转身,背对阿合。
阿合奇道:“你怎么了?”
宗弼急道:“你别看我,我,待会儿就好了。”说着自镇静半天,也不敢看阿合,自出水去了。
[1]奉圣州,今逐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