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对我来说并不是美好的开端。因为在我看来,无论什么时刻都一样,快乐和意义总是那样奢侈且虚幻。我捕捉不到他们于清晨感到愉悦的原因,也不会完整否定。但若说清晨是最美好的时间,不如说是那可以独处,可以沉思的黄昏和夜晚。
人们总是在那时充满动力和信心,好像他们一直以来都这样轻松快乐,以后也一样。真相是,那只是一瞬间的接纳过去和憧憬未来。
满怀希望去迎接难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
正如我所想,所有人都于清晨欢愉。
太阳还未高高升起,只是带来了点光亮,人们便踏着薄雾迈出了家门,行走在大街上,形成了喧闹的情形。仅仅是县城就如此,可见清晨的感染性实在是非常大了。
但漫长的欣喜憧憬队伍中总会有几个垂头丧气的悲伤者。
我想到外面走走,看看世界是否如我所想或是去寻找悲伤的人。现在,我还只能被困在小小的活动范围中——无非是家里,小区中还有公园里。
我在摇篮中感受着阳光洒在我脸庞所带来的闲适,暂时不打算挪动身子或是大声哭闹吸引他们注意。这难得的安静,我格外珍惜。
与太阳,晨雾作伴,只是我在屋子里面。它们比我自由多了,也许那是快乐。我认为,只要我乖乖等着长大,我就会理解快乐给别人带来快乐。
肚子在躁动。
昨晚没好好吃饭导致了现在的饥饿。
我细细聆听,与清晨为伴的不止是熙攘的人群,还有爷爷的收音机,奶奶哼的小调儿,爸爸妈妈在厨房演奏的“交响曲”。饥饿使我被迫加入他们,所以一点点不受控制的我大哭起来,如从前般震耳欲聋。
当然,迎来的还是妈妈慌乱的脚步声。
“愿愿怎么醒这么早啊!”快步走到我摇篮前,微笑着歪着头看向我,然后便伸手将我抱了起来。
“吃早饭咯,妈妈今天带你下楼玩儿。”
......
外面天气很好,小区的路面还有点潮湿,太阳也并没有那么烈,反而是伴着微风和清爽的空气形成了让人舒适的环境。
我被妈妈和奶奶带到楼下的小广场,那里是小区中小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奶奶将我抱在怀里,从近处看着那几个正在嬉戏的比我大一点点的孩子们。
男孩女孩玩的是不同的。几个女孩用铲子把沙坑中的沙子铲到容器里,过后又给倒回去。男孩则三三两两摆弄玩具枪或者弹弓,对着树打一枪,对着空地瞄一下。
当我定睛一看,竟然发现了吴柏择。
他穿着白色运动服,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崭新的昂贵的玩具枪,瞄向远处的树。身姿笔直,表情严肃,一点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沉稳。奶奶“诶”了一声,便抱着我去到了他的方向。我定睛一看,他的妈妈在旁边,还有一个男人——那应该是他爸爸了。
奶奶快步上前,他妈妈也迎着笑和我们问好,两个人聊上了家长里短。从孩子到食物,从天气到八卦,不亦乐乎。
我在奶奶怀中,有些抗拒这一切。我想要下到地上去和斜前方的他沟通,想寻找出他的悲伤,却还是无能为力。我发现尽管我学会了走路,也没有人会放任我行走。因为他们怕我摔倒。
她们还在聊。时不时还和旁边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爸爸说上几句话。
我看着他停止了瞄准,收起快要有他一半大的枪,走向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正在玩弹弓的小伙伴。
他对他笑了笑,说了些什么,又指指弹弓和枪,再一副老练的样子将那个人的肩膀拢了过来,接着神神秘秘低声与他继续交谈几句便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