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吟自认出身相府,悦人无数,可一次,她真的被迷住了。
今日总算是解了什么叫“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佳人难再得。”
这样的脸,连她一个女人都见之不忘,更遑论男人。
这样的佳人,除了当今最得宠的丽婕妤,怕是再也寻不到了。
慕吟迟疑了片刻,迅速行礼,“奴婢叩见贤妃娘娘。”
一举一动的恭敬,一点错处都挑不出。
只是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慕吟缓缓抬起来,竭尽全力藏住光芒。
“果真是国色天香啊。”
周边已有躁动,只是碍于规矩体统,竭力收敛。
国色天色,本就喻指牡丹,故而众人都将它视为形容皇后的词。贤妃这般夸赞,是置慕吟于风口浪尖。
“唐李正封《咏牡丹花》诗有‘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奴婢不同于娘娘雍容华贵,丽婕妤倾国倾城,众姐妹如花似玉。不过扶柳之姿,幸得娘娘赞赏。”
这首诗本是称赞牡丹的不同,慕吟偷换概念,将这“不同”变为自谦的说辞,自然让人无话可说。
“自然。”贤妃小声念着,冷不丁瞧着一脸得意的丽婕妤,让慕吟退下。
丽婕妤也没在为难。
慕吟松了口气。
没人时,慕吟才开口。
“怎么了?”
从永和宫出来,如意一直闷闷不乐。
“奴婢替您委屈,您何时把姿态放得这般低?”
慕吟苦笑,“既然进了宫,就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我不委屈,风水轮流转,这只是暂时的。”
皇上对相府不满,父亲手上的权一次次被削,她自然会被刻意苛待。
眼下,她必须要一步步改变皇上的印象。
回宫后,她去正殿走了一趟,一如既往吃了闭门羹。
她不生气,这是意料之中的。
翌日,进宫的种种几经发酵,慕吟不受待见成了不争的事实。
慕吟召集了宫人,抿了口茶,道,“眼下就是这么个样子,谁若是想另谋高就,我决不耽误。念着缘分,去如意那领了钱,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话音未落,不少人左顾右盼,犹豫不决。
终于一人咬了咬牙,磕了个头,领了钱,说着自己的难处,慕吟开口,“无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转向如意,给了钱,让他走了。
接着有一两人跟着。
走的人不多,许是因为头一日给的赏钱足,许是这几日慕吟没有为难任何一个人。
“你们既然留下了,日后就要好好当差,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众人表了忠心,慕吟颔首。
然后,她亲自监工。
她领着宫人打扫院子,请了工匠,重了花草树木。
本是请不动人的,毕竟传言如此,他们哪里愿意为一个无宠的宝林卖力。
但是耐不住金钱的诱惑。
慕吟带进宫的钱不少,足够她挥霍一阵的。
她坐镇指挥,重赏办事得力的,这样一来,众人干活的劲头也足了,偶然还传出阵阵欢笑声。
“呦,想不到慕宝林这般清闲呢。”
慕吟侧目,是同入宫的姜宝林。
她环顾四周,眼里是藏不住的嫌弃,一面摇头,一面啧啧叹息:“真是羡慕慕宝林,这般清闲。”
说着,扶着发髻,炫耀着她的新首饰,嘴角满是得意。
她大摇大摆晃着,“你说呀,这人不争气,生在哪里都没有用。慕宝林,你说是不是?”
“姜宝林此言差矣。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是好是坏,谁又说得清呢?就好似这东坡,本是少年得志,却坎坷一生。反倒是功名输于他的弟弟,高官厚禄。可偏偏啊,这称赞东坡的人数不胜数。姜宝林,你说呢?”
慕吟笑意更深,却引得姜宝林破口大骂:“你叽叽歪歪说些什么呢?慕吟,你一个不得宠的贱妾,嚣张什么。”
慕吟失笑,是她高看姜宝林了。
“姜宝林所言甚是,我一个区区宝林,哪敢造次?”
说着,姜宝林心满意足的走开了。
吉祥如意总算是憋不住了,合着还有人自己嘴上吃了亏,还这般高兴?
三人同笑了,几日的阴霾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