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里的一幕,恶来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远处的泥潭突然开始涌动了,像是有巨型的泥鳅在打滚,随后淤泥溅起。涌起的泥水又缓缓滑落,留下站立的人形,他们浑身被泥浆浸透,毛发上都是烂泥的污黄。如果近距离看的话,会发现泥浆甚至染上的他们的牙齿。他们不像人类,简直是刚刚苏醒的怪物。
现在怪物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尖牙——他们立刻拔出箭矢引弓,安插在箭筒里的尾羽箭或许是唯一没有被浸上污泥的东西。在这个范围内,恶来的前锋正好处于敌方的有效射程内,泥地又牵制住了军队的行动,无论是冲锋还是撤退都很困难。照这个情况,恶来的军队完全成了活靶子。
恶来阴沉着脸看着埋伏的弓箭手,他们神情自若,仿佛眼前的军队只是一群蝼蚁。然而恶来明白对方如此镇定的原因,能够在泥地里等待那么久又如此毫不犹豫地进攻,对方必然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既然最终会被自己和敌人的血染红,那先被烂泥污染也无所谓吧。
“是谁呢?这究竟是谁练出来的兵?周国也有这样的人才吗?这样的战争真是......有意思啊!”恶来在心中狂吼,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真像见见那样的人......如果我在这次冲锋活下来的话。”
前排,第一阵箭雨射向打头的士兵,先锋军是没有配备盾兵和重装防御的,所以在有效范围内的箭直接射穿了士兵的皮甲和身体。士兵大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立刻被多只箭矢洞穿,他们倒下的时候就像腹部朝上的刺猬。
全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一批一批的士兵像稻草一样倒下。由于敌军有着不少的数量,他们采取了轮批射击的方式以达到连续射击的效果,所以商军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在箭雨的压迫下,恶来再度吼了起来:“都他妈给我冲!不想死就冲!”恶来拼尽全力厮喊出这句话,随后他抓起前面一个死去士兵的尸体,把他竖在自己面前暂时顶住了箭矢,横侧着身体,握剑的右手在后,擦身而过那些死去或即将死去的士兵,率先发动了一个人的冲锋。
临着箭雨的士兵刚才还被打得晕头转向,但他们突然听见了恶来的命令在耳边炸响,接着看见恶来神勇向前的身影,突然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
“杀——”,杀声就像传染一样,一个人喊出了杀声,一群人就跟着喊了起来。军队前部排成密集的阵型,士兵们前后相贴,所有人必须跟上快速奔跑的节奏,否则便会被挤压而推到。这样,在最前方的士兵中箭后,他的战友可以扶着他,继续向前。一旦前部的士兵人数减少,后一排的士兵便立刻上去补位。
于是整个前排部队便形成了一堵围墙——一堵防住箭雨的人肉保护墙。这堵墙迅速向敌方弓箭手推进,墙下是一条由尸体铺成的路,死者为生者开辟了前进的道路。
可即便是战士们已经逼到射手面前,射手仍然面无表情地拉开弓,准备着下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射击,在泥浆的掩盖下,看不见他们有一丝惧色。
但是恶来很激动,咬牙冲击的他再次喊了一声:“歼灭他们。”这个架势,对方大概也不会投降了。但是士兵们已经不需要督促了,这种疯狂的冲锋早已彻底激起了他们的血性,他们大多身上都溅上战友的鲜血,现在轮到敌人了。
前排的枪兵奋力地刺出长枪,穿破了射手的弓弦滑向他们没有保护的身躯。枪兵把对方的阵型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随后剑士鱼贯而入,在他们近距离的进攻下,弓兵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这个战局从一场屠杀演变成了另一场屠杀,商军像嗜血的狼群,不断地撕破周军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