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黄河边岸的哨所内,这里是周派兵监测黄河一带动向的据点以防止对岸的势力有所企图,至少,它曾经是。现在,灰仔、麟楠等一行人把它当做了观景台,他们站在露天的最高层,眺望着奔腾的黄河。
“要说我们过河的地方还不算是多湍急,可一旦看到了它在这个地区的全景,那才叫波澜壮阔。”灰仔豪情地傲视着这头生生不息的巨兽,它冲刷到河滩的巨石,吼声振聋发聩。卷起的泥沙让水浊黄,可激起的水流却卷着白色的泡沫。吞吐之间,灰仔恍惚觉得是一条黄色的巨龙在河道中低飞,不见首尾,只因它庞大而绵长的躯体。
麟楠伴着巨响的水声,活动着脖颈、手腕和脚环,最后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没错,中游的黄河在这里进行最后的疯狂,到了下游地势平坦起来,它就变得服服帖帖了。”
“麟楠啊,我们接下来就是直杀西岐了吧!”灰仔心潮澎湃。
麟楠看向西方,笑了笑:“我刚才派恶来的部队抓住了驻扎在此地的哨兵,也就是说现在周还不知道我们主力军在此的消息。但恶来从哨兵口中获得的情报表明他们每五天换一次班,接替者会提前一天到达。而我们很幸运,这是哨兵来这的第二天,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可以潜伏四天。因此,我想我们可以先设置一个埋伏,应对周侧翼的诸侯国,以防他们的救援。”
灰仔背对着麟楠,视线始终留在黄河之上:“设置埋伏可以,但我想我们还应该尽快进攻,拖得太长怕节外生枝。”灰仔委婉地讲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麟楠的战略有些保守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撕破伪装,露出爪牙呢?
麟楠点了点头:“嗯,但请大王放心,我们现在正掌控着战局,一切都在照着安排的进行。”灰仔觉得麟楠的语气太自信了,不过大概带兵上战场的将帅就需要这种自信吧。
就在灰仔和麟楠谈话的时间,一个人正在黄河与周的平原上疾驰,他骑在没有鞍、没有缰绳的马上,为了防止被马甩下去,他死死地抱住了马脖子,手抓紧了一撮鬃毛。或许是马也觉得这样不舒服,跑的也很快。那个人一脸恐惧的神情,像刚从噩梦里醒来,邪祟还在脑海中游弋。明明是夏日,他却吓得发抖,但他仍旧在疾驰,有什么支撑着他奔跑,那是同伴的牺牲,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现在是他回报同伴的时候了!
淮河一带,夜袭扑空的斐廉确认了对岸的伏击部队已经撤退,便把军队驻扎在渡河口一带。他派出十股小分队——每队二十人到三十人不等——到河对岸探察敌情,同时使对方混淆视听。而大本营则大张旗鼓地摆开阵势,旗杆上迎风卷着猎猎的旌旗,设置大量的营寨,灶坑——其数量远远超过一千人的所需,让士兵们轮番在营寨的内活动,营造出一种此处屯有大量士兵的表象。
而同时,斐廉在后方设置好了逃生通道,在后撤的路线上挖好陷坑、做上标记——那样撤退时便可绕行而让敌方中计。豊国方面已经表示了臣服,如果周军追击,那便可以凭借豊国都城据守。
“大王,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就看麟楠那小子干的怎么样了,希望他不要太过狂妄。”斐廉猛地抽出佩刀空砍了几下,随后剑心直指淮水北岸的远方,肉眼看不见的某处,“不过那个书生干的太漂亮那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吗?”
于是斐廉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却有点咆哮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