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府内,黑无常正板着脸,判官垂着头一语不发。
“崔大人,地府的规矩你是不是忘得差不多了?”,黑无常的声音带着怒气,冷冰冰地飘进判官耳朵。
崔文宋一脸心虚,嗫嚅道:“就让司大人和殿下一起实践实践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黑无常一记眼刀扫过:“好啊,那为什么一开始不禀报殿下?”
“...这个,司大人说的嘛...朝我吼什么呀...”,扣着手指,判官暗暗瞟他。
“他们大概何时回来?”
“快了快了!大人你看,司大人让我带回来的!你看看,是个什么宝贝吗?”,判官顿时想起司寻玉给他的笔,连忙掏出来给黑无常。
黑无常接过功德笔,指间划过笔身细腻雕花,细细查看,“功德笔?天界之物。”
判官凑过脑袋一拍手,“唉呀,司大人给我的时候手里拿了两只呢,给了我一支,那这个是真的咯?”
黑无常仿佛看个傻子一样看了看他,不是真的司寻玉给他带回来干嘛...
判官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大人,你刚刚为什么那般看我...”
“......”,黑无常扶额叹了一口气,“崔大人,你还是回宣堂吧。”
得了赦令,崔文宋脚底抹油般溜出了无常府。
……
司寻玉送楚恪回了四方殿,青舞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相距不过一拳的手臂,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楚恪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道别的话,就被青舞拉进了殿内,彭地一声把司寻玉隔在了门外。
楚恪看着气呼呼去倒茶的青舞,摸了摸鼻子,转眼从窗中发现司寻玉还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她,顿时也扬唇一笑,朝他挥挥手,做了个口型:“快回去吧!”
一回眼碰见青舞直直的目光,楚恪挥舞的手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青舞啊...”
“殿下既非要与那星君呆一处,就是半点没有听进奴婢之前的话了?”,青舞咚地一声把茶壶放在桌上,移开目光不看楚恪。
楚恪摆摆头,转到青舞面前,“好姐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慢慢说与你听嘛...”
后来的青舞抓着楚恪的手,两眼中装满了欢喜,“殿下,司...大人若是真的喜欢你,那殿下与他两情相悦,真好!”
顿了一顿,青舞面露难色,支支吾吾,“殿下,司大人记仇吗?”
楚恪一愣,应该不记吧...可是判官与他在一起时是常常吃亏的...可是他不记她的仇。
楚恪的迟疑在青舞看来真的是晴天霹雳般,顿时急得站起身:“怎么办怎么办,奴婢刚刚是不是对着司大人摔门了?若是司大人怪罪下来怎么办啊,殿下殿下......”
她拉着楚恪的手臂摇得厉害,楚恪按下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他不是那种人,不用想太多了。”
得了保证的青舞又喜笑颜开,“看来司大人是个不错的,殿下,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了素肉卷,要不要尝尝?”
楚恪眼神一亮,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要要要!”
……
司寻玉踏进无常府的大门,就看见了倚在门框上的黑无常,有些怔愣。
“司大人,我有事与你相商。”,黑无常淡淡开口。
司寻玉打开门,和黑无常一起坐下,看着桌上的功德笔,他纳闷道:“大人见过判官了?”
黑无常正坐桌前,低声道:“嗯,司大人,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拘魂事先都需禀报殿下,得准后方可去往凡间...”
司寻玉转动掌心水杯,垂眼不语。
黑无常默了默,“这笔,是从何处得来?”
司寻玉抬眼,放开水杯,“一个道士手里,他好似十分看重此物,还为了笔专门与我和殿下交过手。”
“道士?”,黑无常微微皱眉,“可能看出何方来历?”
他微微摇头,抿抿唇,“来历不明。”
“可有仙气?”
“没有。”,别说仙气了,不是邪气就很不错了。
“还看到了一种符文,阴损至极,殿下言看到过地府古书有记载。”,司寻玉点了点桌面,有些心不在焉。
黑无常收起功德笔,起身道:“符文的事情麻烦司大人跑一趟藏书阁了,我会查清功德笔的来源。”
司寻玉也起身,将黑无常送到了门口,合上木门,静静地躺在床铺中,呼了一口气。
取下木簪,三千青丝铺在枕边,司寻玉将木簪举在眼前,指间摩挲着细细的木纹,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
判官一回宣堂,就被阶下叽叽喳喳地小鬼们吵得差点耳鸣,拍了许久的醒木也无济于事,最后只好一脚踩上案桌,嚎啕大喊:“有完没完了!?”
整个大堂瞬间鸦雀无声,大鬼小鬼俱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叽叽喳喳地你吵我我吵你起来,徒留判官一个人在案前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要说是如何安静的,还得感谢突然出现的孟婆,拿着汤勺敲了敲门框,众鬼都知孟婆脾性,都不敢再造次,一个个缩头乌龟般给她让了一条路。
孟婆走到案前与崔文宋相对,面无波澜:“借一步说话。”
于是判官就呆呆愣愣地被孟婆带到了后院,他从孟婆出现开始,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心中如打鼓般激动。
二人站在后院中,孟婆皱眉道:“崔大人,能不能不要再给我送信了!?”
判官一僵,“阿孟......”
孟婆手里幻化出一垒信纸,“我很不喜欢这些。”,都写了什么呀!想想她就酸得慌。
判官低头半晌后缓缓抬头,试探道:“那你喜欢什么......”
“......”,孟婆以为他知道自己的意思,没想到竟是个呆的,“什么都不喜欢,以后别送了!”,说完将信纸塞给判官,沉着脸走了。
经过正堂时众鬼不禁为判官大人感到担忧,孟婆这脸色,二人动武了?那判官估计伤得不轻,可不是嘛,现在都没出来呢。
判官垂头一张张理了理,眼中竟是从未见过的伤心落寞,凉风吹过,吹不散心头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