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给他推荐过龙涎香,是九五至尊才能用的那种,可大人闻过之后便厌恶地说不要了,还是该用他最爱的檀香,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先帝健在,她不用多想便知,这已表明早在十年前,独揽权势的分化已经存在。
站在阶台下的人笔直的站在黑暗里,不低头不仰头,身旁的烛火已经灭了好几盏,所以昏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是个高一点的人,相貌衣着什么的,都不大清楚了。
阶台上的人也就点了几盏蜡烛,旁边站着几个身手不凡的人,犹如黑暗中的几双狼眼,都在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分自由的呼吸也不愿给她。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过这事不能赖我,如果你能招魂,这事你得问先帝。”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突而想到了什么,又继而道:“但这事我可以找更体贴的人来做,我给你把那个巫师请回来吧?”
台下的人没有说话。
摄政王露出半边脸,阴暗的能见他的睫毛影子一颤一颤:“你从前便这般不爱说话吗?如此,是怎的被看上的?难道是生气了?看着也不像啊。”说完,又自娱自乐的笑了起来,回荡在大殿里,听着叫人心里发毛:“知道你不服我,其实我捉摸不透的人我一般不敢用,你是先例,你先为此庆祝一下,否则我会不高兴。”
台下的人隐隐点了点头。
摄政王一笑:“挺听话,你便退下去吧,我知道你喜欢最好的,我让人给你腾了一间最好的房间的出来。只要你事情办好了,以后我给你建个府邸,最好的那种。”
摄政王话未说完,殿外传来一股吵闹的声音,不久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有人将母大人的尸首扔在了前院,引起他手下的人的不快。
摄政王一听,原先轻轻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就走下台阶打算出去看一看,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也迈步紧跟着自己身后,一同要去观望。
来到前院,摄政王从中走出了一条道,最前边,母大人的尸身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下,但满身是血,看着有些可怕。
“谁人如此大胆?”摄政王轻声道。
“禀王上,刚才丢尸首的人,是一位女子,但她身手极快,众人来不及看清,已经派人去追了。”
摄政王点了点头:“恩,女子?”
身后的人从他面前绕了过去,盯着尸体发了好些呆,才用一种极其怪气的声音说道:“太后娘娘。”
摄政王听闻,又点了点头:“我们想法一样诶!跑出宫还这么个不安分,本来想等着晚点处置她,只是母志杰就这样去了,就坏了我很多事情。”他惭愧的摇了摇头,又转身看她:“但是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那人许久不说话,只是目色空滞的盯着尸首,许久才回过神来:“李丞相,是不是也留着许久了?”
摄政王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我有点心急,不如就明天吧。”
“挑个黄辰吉日,给个甜头。”
摄政王觉得这法子可行,一石二鸟,虽然慢是慢了些,但看到的戏会更具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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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雅雯送回去之后,她就生了一场大病,她老爸心疼的又是鸡汤,排骨汤,各种大补的东西煮来给她吃,反被吴母臭骂了一顿,这些东西治标不治本,关键时刻要找大夫啊,索性大夫来的不晚,开了几个药方,雅雯也就歇下了。
李欠没跟他们说雅雯被劫的事情,只是草草的说她受了风寒。为此十分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她,所以一天到晚的就开始闷闷不乐。唯一解气的事情,就是把母志杰的尸首扔到摄政王刘烨灵的府上,看不到他当时那副嘴脸,想想真是可惜极了。
李欠足足几天都在照顾生病的雅雯,开始不问世事。回到客栈时,闻到那一阵阵菜香,才去回想,自己几天没合眼了?多久没好好大吃一顿了?
于是花了一些钱点了一桌的菜,猪蹄鸡腿牛肉各式各色,应有尽有,吃的正爽快时呢,隔壁一桌闹哄哄的讲起来八卦,李欠想制止又不想出头惹麻烦,于是就凑近了耳朵听了听。
甲:听说了么,就在明日午时呢。
乙:这等大事我还能不知道?可惜啊,一代清官,最后却要落那样的下场,也不知道李丞相他倘若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还会不会选择做个好官。
丙:我想会的,不过就连李丞相的女儿如今也下落不明,他们李家,真不该落的如此下场啊!
李欠心中一惊,手里的饭菜突然就不香了,她动作僵硬地靠近那几个人,问道:“各位,你们在说哪一位李丞相。”
各位面露惭愧:“当今一代清官的李丞相,还能是哪位?就是那一辈子清白如今缺深陷死牢的那位!他还有个女儿!”
犹如当头一棒,李欠觉得自己的眼眶一阵湿润:“他吗?你们刚才说,他要被怎么了?”
“公告都出来了,明日午时,他就要被施行腰斩!”
晴天霹雳,痛苦随之涌来,李欠灰脸的上了楼,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摄政王,如今竟要拿她父亲下手!可憎可恶!
不行,她最敬爱的父亲!还未等她洗清冤屈,不能白白送命啊!竟还用腰斩如此可怖的死刑!绝不能让她葬于恶人之手!
李欠的手紧紧握住,暴出青筋,她面色一片冷静,心里却不知是怎样的翻山倒海。
李欠心中如乌云笼罩,阴暗一片,使她难以听见敲门声,直至那人无奈之下窗了进来,李欠才回过神。
林佳身披淡粉披风,遮住半身,隐蔽的进入她的住所,顺手把了门。林佳上前轻轻倒了一杯茶,不是为她自己,是给李欠压惊的:“不要这样,李丞相现如今,还好着,明天……我同你去。”
李欠抬眸看着她,手却是接过了茶水,不动声色道:“他会放出消息,必定是有了埋伏,这一去九死一生,你还是不要乱下决定的好。”
“我没有。”林佳毫不犹豫道,她伸手轻轻握住李欠捧着茶水的手,两人的赤手可热,近在咫尺:“我没有乱下决定,只要是你,我的决定从来不会错。”
李欠难受的看着她,眼中思绪千万分,眼中闪过一抹精伦,她咬牙,却还是直言道出:“瞧你这模样。有一件事我没与你说过,你自然,也不知道了。”李欠松开她的手:“你与我前去,是因你爱慕我,可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么?实在是不值得,林姑娘,你可能明白?我是女儿身,女儿身!”
本以为会大吃一惊,撒手而去的林佳,闻言却蓦然的笑出声,好像已经知道了许久,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接着去牵住她的手:“我早已知道,早知道了啊!你当我是凡夫俗子,连这点伎俩也瞧不出吗?你生的如此眉目清秀,深得我意,哪怕知道你心不在我这,我也认了。”
李欠惊诧的看着她,还是被心中的意气盖过了头:“林姑娘……”
林佳抬起玉指,缓缓遮在她的樱桃红唇之处:“别叫的这样生疏……我有名字。”
李欠有些不忍,欲言又止,实在不愿她为自己以身犯险,可看她现在这副模样,铁定是不会改变的:“明日,你在我身后,切记,遇到难事,一定先走!不要管我!你的命,最是宝贵了,我的父亲,我来救。”
林佳轻轻点了头,但她的心里,却不如口中说的那样,一旦有什么危险,她一定要挡在李欠身前!
今夜沐风也沐月,就是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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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围满了吃瓜群众,不,是热心的百姓。
他们叫嚣着,放过李大人,他绝不可能犯出此等大罪,他肯定是被人诬陷的等云云,但似乎没有人鸟他们。
侍卫将李丞相抓了上来,他被紧紧捆绑着,背负着罪名斩,那张脸,再不是从前的李丞相了,他狼狈的跪在地上,仰头长望,望见那片无尽的天。
身后除了监官,一些重兵把守,当然了,摄政王还亲自登场了,他坐的最高那把椅子,俯视着一切,又在冥冥盼望着什么的来临,他早有预谋,这个年轻的恶人,生的也这样好看,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身旁的人,都失了色彩般。
他左侧监官,右侧是一个带着头纱的人,身着黑衣,罩住他整个身体,分辨不出他是男女,微风轻拂,可见她瘦而纤弱的下颚,一发不动,如石雕般屹立在那,好似掌握众生芸芸。
“你猜她来不来?”刘烨灵突兀地问,他连着换了几个坐姿,都觉得不舒服,他突然很佩服她能做的如此一成不变。
“来,就是上了套,不来,也就铲了一个贪官。”阴阳怪气,听不出她的情绪语调。
刘烨灵听着,细细思索也挺有道理的,其实今天李欠来与不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日子,刘烨灵学着她的语气一笑:“我第一次看腰斩,想想,都有些刺激呢。”
李欠与林佳躲在人群之最,等待着午时晌起,还有一会,李欠回头看了一眼林佳,对方还在看着自己,她心里复杂千万,又不敢去看父亲的脸,深怕情绪会影响了自己。
“时辰到!行刑!”
腰斩,将人的腰间部分展现在刑具之下,刽子手拉绳子,等大刀到一定程度,再松手让其顺势而下,重力的作用会使腰一分为二,极快,也极其残忍。
等不到那人拉绳了,李欠以腾空出世,将刽子手一脚踢飞。
刘烨灵大喊:“哇!如果今天是来抓她的,这真是一个大好机会!”
众侍卫都纷纷上前,被随后赶来的林佳拦了下来,她并非娇小女子,她擅用银针,从袖下而出,千把银针尽出,刺入眼,入喉,招招致命,根本不必费大功夫,省了李欠一大事。可着大刀马上要松落了,李欠来不及去将父亲救出来,林佳见状,立即去拉动绳子,紧紧拽住,她是银针高手,但也是个女子,力气小的很,实在躲不过这大刀的重量,李欠向向她递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马上去救李丞相,却不想这些狡猾的很,不知何时,把李丞相紧紧与刑具绑在一起了,若不花上点时间割绳,李丞相是救不出来的。
李欠抬头对林佳道:“再坚持一下!”
她也深感奇怪,这么久了,刘烨灵不来抓她,是想看她上演父女情深?这其中必有诡计,但眼下,唯有救出父亲才是当道。
“欣儿,你快走吧!这刀很是危险!为父不想连累你!快走吧!”躺在身下的李丞相连连落泪,他知道此次的事绝不简单。
“不!女儿一定要救你出来!”李欠拼尽了全力去解绳子,后面却是越来越如意,绳子绕了一个弯,很快就就解开了,成功将至。
林佳突然觉得手上一阵针扎的疼,脚掌也是一阵针扎的疼,起先她还能控制的住,后来却是越来越疼,如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手指,林佳一惊,手送了开,脚足也因剧烈疼痛向身旁的人倒了去,林佳见状,忍着疼去将李欠拉了出来,那李丞相被落下的大刀砍中,血溅了李欠满脸。
(此处不描述,会被和谐,总之血腥的一批,自行脑补)
“父亲!”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李欠失了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活生生的发生在她面前,她强大意志力不允许她昏倒,如今却感觉心脏骤停,浑身的血液在僵硬,这样的一幕,像是要了她的命。
刘烨灵的笑声越发的大:“刺激!刺激啊!”
林佳拉着李欠就走,头也不回。
这些侍卫犹如原先久设定好的一般,也不挡她的去路。
一路上李欠都一语不言,到了客栈,才冷静了些,或者说,她根本就没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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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不久之后就回了万艳楼,嘱咐人照顾好李欠,如果出了什么事,就去找她。
雅雯的病也好了些,偶尔会带点大补的东西来看李欠,次次来,次次都只看见她坐在窗子前愣神发呆,长长久的不说话,许是在沉思,目光却是空滞的,爱吃东西的她已经两天滴米未进,唇色发白,但还是不问世事。她拿着玉佩握在手里,抓的紧紧的,多久也不肯松手,像是要命的宝物。
“我爹向我舅舅要的猪排骨,你起来吃不?”雅雯将汤碗放在一旁,静下心来问她,静静等着她的答复。
李欠头也没回,缓缓地闭上眼睛,应声道:“谢谢,你吃吧。”
所以,无论这期间,给李欠带什么,都不能使她振作起来,或者说,她需要时间去接受。
那晚,李欠想了许多东西,想起了从前她爹待她如何如何的好,回忆万万,不知觉嘴角也能抹上笑意,再到后来李式抄家,李丞相入狱,她这所谓的太后被囚禁在以申宫里等死,最后逃走,后来的等等,都是为了把她父亲救出来。可是现在一切都徒劳无功了么?她如今要去做什么?
李欠低头俯视着酒楼下来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有去和留,这里不过是他们经过的途径,她已经想不到自己的归宿了。再看看那令人羡艳的一家三口,停在一家铺子门口,嘻嘻笑笑的,十分触目。李欠就这么痴痴的看着,直到人走光了,夜深了,也没回过神。不知怎么的,就泪如雨下了,她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只觉得这风嗖嗖的冷,楼下有几声狗叫,她抬头看了一眼,是一只流浪的小白狗,身上有些脏了,步伐突然停下来,它面前有一摊污水,一点点光照下来,污水表面泛着油光,还有几块肥大的瘦肉,狗狗许久不见这么美味的食物,惊诧了许久,忙不迭的慌吃起来,生怕被谁抢了去,完了,还满足的舔了舔地上的油水。
李欠突然就失了神,心里一松,重力就向下了去,整个人像是要翻个三百六十度一样从楼上跌下去,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在半空中了。蓦然觉得后领子一紧,整个人又吃力的翻了回去,扑到了地上。
她抬头一看,惊现周小平的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想不开就自杀了?”
李欠突然觉得这话很讨厌,她心生一股对皇室中人的极其厌恶,从鞋袜外拔刀而起,作势向他扑去,杀一个是一个!
冲动的李欠像一只疯了的企鹅,巴拉巴拉的扑到他身上,拼了命的想给他抹一刀,可是最后被正义制止了。
“你还是这么疯狂!”周小评略带嫌弃的眼神,让李欠顿时就情绪爆发。
“你懂什么?会懂我的感受吗?你这种人,大概只懂成日怎么吃喝嫖赌!怎么去和你父亲吵架,让你母亲伤心落泪吧?滚蛋!臭不要脸的!”
虽然她说的很难听,但话糙理不糙。听到这些的人周小评一脸震惊,天呐,她竟然全部说中了!
“你是在我府里安插了眼线么?”周小平黑人问号脸。
李欠全然不理会他的一言一行,被制止的李欠失去了打打杀杀的机会,她现在不能再做什么来掩盖自己的悲伤,再次踩了周小平的脚,怒的进了房间,不打算理睬外面的人。任凭他怎样嚷嚷,屋里头像是没人似的,就不作应答。
许久,屋外就没声了。
次日李欠就早早起来,不做别的,收拾一下自己的包袱,行李简单所以花不了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