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九、十……”
仁贵目瞪口呆,他可使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巴长的和圆圈一般大,不可置信的再次数了一遍,确确实实,十俩银子……
他平生,就算是光明正大抢钱,也不曾抢到过这样多。心里还是慌张,虚脱……来不及去感受这份喜悦,心里没来由的一股害怕:“怎么办怎么办?那人会不会真去报官?”
做都做了,哪还有什么后悔的余地!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如此下去。
可是这十俩,他该怎么处理?
仁贵将厚实的钱袋牢牢的放在手心里,他走出门,眼见着路边有几个乞讨的人,就随手丢了一俩过去,喊道:“手脚健全的,就别再乞讨为生了,拿这些钱去找些活干吧!”
眼下,他还有九俩银子。虽然还是沉甸甸的,但他舒坦许多,看那人原先紧抓着他不放,说不定是个大恶人,他劫富济贫,做了件功德事,心里有什么好过意不去呢?
嗯对!
仁贵如是想着,他便越发觉得舒服了许多。吃了一顿饱餐,将身上的东西都去典当之后分发给了躲在城门和桥洞下的乞丐,换了件贴身的衣服,本打算四处乱逛,但生怕遇到被自己打劫的财主,于是便只好偷偷摸摸的住进了一家小客栈,手里还剩下七俩!
他从没为如何花钱愁苦过,眼下也不得不去感叹这烦恼来的太快太奇特。往常自己盗取几个铜板,都能过上几天的小日子,如今这么大一笔财富,他着实有点不放心呐……
恼的人发慌,他将钱袋小心翼翼的藏在怀中,掩藏不住心中的一点喜悦。
“阿欠,走吧,咱回去!”
仁贵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他猛的转过身一看,正是那日被自己打劫的两位公子!犹如一只见了猎人的动物,吓得躲到一旁,悄悄的探出一个头来,静观其变。
李欠脸色不大好看,那双眼神像是藏了千万怒火般,似乎只要一个触发点,她就能火山喷发似的:“我再逛逛,要让我找到那臭小子!我一定把他腿打断!”
仁贵浑身一震,仿佛血液都僵硬了,他赶紧瞥过头安抚自己的心态,刚才瞧她说话那阵势,似乎不是随意说说……
“怎么办怎么办……”他嘴里喃喃着,表面和心里慌的一批。
不如,把这些银子还给她吧!
还剩七俩,只希望她大人有大量,能原谅自己。
仁贵偷偷跟在李欠和吴雅雯的身后,想知道她们的住处,趁无人之时,将钱袋偷偷放回去!
只可惜李欠是铁了心的要找到仁贵,雅雯也只好跟着他一起。入夜的时候,方才见她送了雅雯回家,自个去了客栈。
“天下……第一楼?”仁贵感叹一声,好气派的地方!他曾在皇宫大门远远的看过一次,这栋酒楼比起繁华的皇宫,不大逊色!
眼见着李欠上了楼,仁贵才偷偷摸摸跟了过去,掌柜的正要打烊,他提了一袋银子,径直放到柜台上,为了给自己留个后路,又顺了一俩藏起来,现下,只剩六俩:“掌柜的,刚才上去那位公子,可是住在你们这的?”
“哪位?刚才上去的好几位大爷呢!”
“不是,不是大爷!就一小伙子,长的文秀文秀的,个子也不算很高,穿蓝绸,一脸怒气冲天的那位,可是见到了?”仁贵略带期盼的看着掌柜。
掌柜回想片刻,道:“蓝绸?恩……一脸的生气模样,你要这么一提,我倒有点印象,那小子,是我们的客人,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位公子方才在店外丢了些钱袋,被我给捡着了,我希望掌柜的能代我还给他,可以吗?”
“这……”
“帮帮忙,行行好吧掌柜的!”
“既然是钱财,公子为何不直接给他?”
“哎呀……做好事,不留名嘛!帮我这一个忙,我以后多来你这,你看可以吗?”仁贵已经仁至义尽了。
“看你这模样,能多来这,也是为难你了。也罢,既然都是客,我也就替你送一回。”
“谢谢谢谢!”
李欠上楼没多久,就听见楼下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她早习以为常,但那声音她老觉得有些熟悉了,只是探出个头来看看,只见那熟悉的背影可是令他好奇。
这声音怎的如此耳熟?
这还不算什么,只见他从怀里掏出自己那珍爱的钱袋时,一起都被她回忆起来了。
那臭小子!!
李欠惊呼,立即从楼下一翻落地:“小贼!!你还有脸来!!”
仁贵一听,撒下钱袋就要往外跑,李欠怎可能就让他这样跑掉,对方只是个小年纪的少儿郎,骗吃骗喝混江湖的,但真论起武功,着实不是李欠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被李欠拿下,狠狠的压在地上,她要把她的怒意全部发泄出来才行:“你这小贼!!把我钱袋拿出来!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大、大爷!您手下留情啊!我这不是给您送银子来了吗!小的心过不去,把东西给您送来了,掌柜的,快把东西拿来呀!”
那掌柜的都傻眼了,还未曾见过如此混乱的场面,尤其是那少年郎被这公子狼狈的过肩摔而落在地上做了个狗吃屎之后,场面过于残忍:“是是是。”
那掌柜的将只剩下六俩银子的钱袋完好无缺地送到李欠手上,李欠瞪了一眼仁贵,只是好生数了数银子,五俩加十七个铜板!!其他五俩呢??“你妈的!怎么就这么点了!你把它吃了吗??快点给我吐出来啊啊啊!!”
仁贵欲哭无泪,他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大爷、您这样抓着我不放,我怎么拿啊?”
李欠猛的甩开他,起身走到门前,挡住出去的道路:“少废话,快点拿出来!”
仁贵边从怀里掏银子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大门被她守的死死的,好像是唯一的出路被挡着呢,可是二楼的雅座有个眺望台,窗子没关上,如果他速度够快……危险就追不上他……
“怎么磨磨唧唧的,快点!”
仁贵被她凶的有些委屈,最后终于摸出了一俩银子丢给她:“咯!”
“一俩?你当我跟你玩呢?剩下的呢?”李欠来势汹汹,看来今晚不好应付了。
“不过是几个银子嘛,我看城门的那几个乞丐有些可怜,我就给了几个银子,而且我这些天也比较饿……就去吃了些好的…”
李欠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你的银子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廉耻心!拿着我的钱用的这么心安理得哈?!”
廉耻心?!
仁贵不服:“什么廉耻心!我拿它去救助穷人,也算帮你积了阴德!谁知道你这钱来的干净不干净……再说了,你要钱,我以后慢慢还你不就是了?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还我?你拿什么还?把你卖了都还不起!你不知道我的钱干不干净,你还用的这么洒脱?我亲口同你说它不干净了?还有,你那日还踩了我一脚,有你这样的吗,拿了我的钱,还踩我的脚?”
仁贵语塞,他有些委屈的低下头,眼里泛着泪花。
李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被她这么几下就吓哭了:“喂?干嘛啊,怎么的还是我欺负你了?”
仁贵没应声,继续埋头不语。
李欠无语,可仁贵现下一直呆在这也不是个办法,酒楼还要关门打烊呢:“我说公子,你们的私人恩怨自行解决,别妨碍我关门行吗?”
掌柜的和李欠又说上了。
仁贵偷偷抬眼看,这两人完全把大门给挡住了,他稍稍退后几步,趁李欠一个不注意,立马溜上楼打算从眺望台逃跑:“拜拜了您嘞!”
李欠还没来得及反应,仁贵就跑到了台阶去了,只见他扭头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且笑嘻嘻的飞奔上去,没长眼的撞上了端着盘子下楼的小厮。
就这么,几个金大碗粉了个碎。
小厮倒还只是个跟头,仁贵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屁股直疼。一抬眼,就看见李欠那张冷漠的脸,正无情地凝视着自己。
良久,掌柜抱着他的陶瓷哭的死去活来:“你这小子,今天别想走出这里!”
“这下你往哪逃?摔了几个金大碗,花了我几个银子,你可是欠了一屁股债,说吧,打算怎么还?”李欠就这么坐在客椅上,打算与他算清楚账。
“我……”
仁贵话未说完,就被李欠打断:“诶……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要说再去偷几个钱袋来偿还我,被我发现你敢动这心思,我立马就带你去见官。”
“当然……也不止这一个办法,也有其他的法子……只不过,风险大些,嘿嘿!”仁贵眯眼嘻嘻笑,只希望可以讨李欠开心些,好让她手下留情。
“说。”
“钱得钱呗,您借我几个铜板,我去赌场利滚利,这不就行了?”
“你还有这本事?万一你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老千,被发现了,连累我或者这掌柜的,到时候,你可不仅仅是欠债这一条罪了。”看着仁贵好像表面故作乖巧的样子,她又道:“说吧,这几日,又盗了哪家的银子了?给我说清楚了。”
“没有没有,我已经很少干这种事了!我一般不会偷银子的,顶多也就是拿点吃的,用的而已……”
李欠仿佛审视一般狐疑的看着他:“你那日同我说你叫仁贵,家中有病重老母,可是真的?”
仁贵呵呵一笑:“仁贵……只是我的小名,病重老母,也是假的……”
李欠:??
倘若他真如他所言,家里有病重老母,她说不定会绕他这一次,眼下,真是越想越气!可恶!
“你这小贼,满嘴谎话!我现在倒是不知道,你究竟哪句真,哪句假了!也不知道你到底骗了多少人,行了,不与你废话了,走,上官府去!”李欠有一种义不容辞的风范。
“别啊大爷!我……我……”仁贵吓得语无伦次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见官!“大爷,您直说吧,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仁贵垂首十分恭敬的看着李欠,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错觉,这大爷生的秀气,像个女人。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把钱还给我,我这,你就算完了,另外掌柜的金碗,你还要跟他另外算。”看着仁贵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就令人觉得无奈:“你别摆出这副我欺负你的样子,我的钱是多,可你又知道我是攒了多久的,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是是,您说的是。这样吧,大爷。您借我几个铜板,我白天呢,去赌场利滚利,晚上呢,来店里做事,白天的钱偿还给你,晚上呢,慢慢还掌柜的,你看这样好不好?”虽说呢,可能会慢些,但总比盗窃行为来的光明正大些。
“倘若你出老千被发现,逃跑了怎么办?我找谁说债去?”在店里干活可以,去赌场出老千也可以,毕竟那里的人都不是什么正道,但这小子狡猾得很,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打幌子。
仁贵轻轻咳了咳声:“我,朱仁君,在此以人格担保,绝不会半道逃跑,一定会将这位大爷,连同这位掌柜,所因我丢失的个人财产,全部偿还的,以我的尊贵人格担保,倘若有违此誓,我打一辈子光棍!”
不得不说,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