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皇宫出奇的静。
今太后宫里的几位打杂小婢也被调走了,皇后给出的理由是,太后喜静,以申宫本就狭窄些,倒也不必那么多跟身边的,不知道的,以为是打哪儿来的贵人。
春燕取宵夜的时候边想边气,没把皇后之位坐热,就敢打着旗号出来瞎转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说到底,那皇帝也不过喽啰而之!
今晚的夜宵是春燕偷来的,她不敢同太后说,是鸡腿和牛肉,大荤,这是太后强调的。进门的时候,还特意开了一扇窗,要让味道传的越远才好呢。
铜镜内,佳人着清色宫衣,宽大领口,广袖飘飘,青丝垂肩,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目如明珠,星眸皓齿,冰肌玉骨,星转双眸,芳华绝代。深夜,李欣才刚睡醒,她从午时睡到此时,她总称之为,午睡,闻着一阵香味,李欣肚子打滚:“不早些叫醒我?”
春燕将宵夜一一摆放整齐,撅嘴道:“娘娘没吩咐,奴婢可不敢!”
李欣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下准备好的夜宵,光溜溜的盘子在烛火之下闪过一束光,也不怪她,一下午没吃东西了,难免如此心急,吃完后,春燕让小人洗了去。
回到殿里,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已经换上一身黑衣。
太后不过芳华十八的年纪,她身轻如燕,如今这一身在身上宽了些,春燕上前去替她理了理,做到遮遮掩掩,以免被看出破绽:“娘娘此行一去,可会回来?”
闻言,李欣沉思了许久,她看着春燕这张小巧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再问你,你可否要同我一起走?”
春燕只道:“娘娘……”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的犹豫和纠结,知道太后此行一去,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但她更明白,若同太后一起走,自己只会是个拖后腿的。
李欣深以为然,她不再去挑起这个话题:“令牌给我。”春燕将准备的一切东西都交于李欣:“都打点好了吗?”
春燕了当的回答:“娘娘要往敲丧钟的方向走,奴婢交代的,娘娘要牢记啊。”
“我知道。”李欣不再拖拉时间,她立即匆匆的走出宫门口,前脚迈出几步,再度回头问她:“你当真考虑好了!不同我一块走?!”
远处的人影没动静,只是挥着手,示意她马上离开,转头的一瞬间,李欣鼻尖一酸,若此时有铜镜,她必然能看到自己眼圈是微红的,心里默默提醒不能感情用事,于是干练的绕着皇宫,抬头看了一眼高挂的丧钟,从以申宫到天牢去,她这一身的飞檐走壁,都是她敬爱的父亲教的。
天牢侍卫重重,李欣给出了令牌和黄金,以国监的名义进入了天牢,一踏入,扑鼻而来的恶臭,还有无尽的哭喊,尖锐的声音险些刺破她的耳膜。
“快点。”
侍卫落下这句话,匆匆走了出去。
“父亲。”
本背对着她的牢中人浑身一震,颤抖这身子转过身来,只见他双手充满干褐的血,关节变得肿胀;乱发上沾染了黑腻的东西而变得粘稠,坚硬;牢服没有沾血,但全是一片灰,还夹杂着粘腻的黄土;那张原本老练深沉的脸如今一片憔悴,太阳穴深凹,双眼之下一片浓厚的黑青,皱纹更甚;他浑身狼狈。
李欣的心狠狠一纠。
李丞相缓慢的向她走来,扶在生锈的铁栏上,满眼是泪。
李欣心疼的抚摸他苍老的脸庞:“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对你用刑?怎么敢……我要杀了这群畜生!”
“欣儿,记得爹跟你说过什么吗?”他的声音无比虚弱,似是疲乏不堪。
李欣狠狠的点点头。
“不要意气用事,你越是捉急,那群人越是得意!唉,莫说,千万牢记啊……过得还好吗?他们可有为难你?”李丞相说着,越发的愧疚:“都是爹害的你。”
“胡说,爹是一代清官,都是被小人诬陷至此的!一世英明,怎能落得如此下场?!我不服!爹,是谁害的你,你同女儿说。”她眼里皆是愤怒,迸发着火光,人在气到极限时,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颤阵。
“当权者!是当权者啊!”李丞相不敢相信朝廷已经沦落一片黑暗之中了,他无力回天,无法拯救整个江山,自己赔了进去,还连累了整府的人,他不想女儿再牵扯进来:“爹不要你去做任何事,好好活着,足够,我对你娘,也有个交代了。”希望九泉之下的当家主母,可以原谅他对欣儿欠下的后半生,将是不如意的过。
“爹!”
“时间到了!快走!”
赶忙的催促之下,李欣才狠狠道:“爹要坚持住,女儿很快就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话音未落,便被赶出了天牢。
李欣愤恨的看着这关押囚犯的地方,以前只当这里是污秽之地,现如今才明白,这里捆锁了太多无辜的冤魂了!
当权者?
是当权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