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狗肉厂回去一直到晚上吃饭,大家一直连大气也不敢出,阜秋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眉头紧锁,目光游离,耷拉着头的样子像极了窗台上的风铃花,将所有心事埋在心里,让旁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上官致远给她夹了一块锅包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店长……你没事吧?”
“店长,吃块土豆。”?闵骁不敢多说话,生怕哪句话触了雷池,给她舀了一勺菜,又添了一勺,“你别不说话啊,再来块海带……”
“别想了,先吃饭。”冷筱君给她添了勺粥。
呆在潜意识里的雁南想说的词都被他们抢了,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多吃点。”
阜秋的碗里渐渐摞成了一座小山,她没心思吃,也没心思回应,手里不停地盘着两根筷子,像是在等着什么。
叮叮当——风铃声忽然响起,阜秋盘筷子的动作停下来——她等的人来了。
王颋风风火火地冲进餐厅:“最新消息!刚刚孙福贵说是一个陌生人卖给他的这批狗!对方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当然,孙福贵他也没管对方的狗是哪来的。”
阜秋垂眸,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没有留任何信息的人?H不在狗肉厂这里,若是没死……会在他那里吗?绑走她的狗,是为了什么?
“H死了……还要查吗?查他也没有什……”?闵骁实在是想不明白对方已经全款赔偿了,她还要查什么。
阜秋斩钉截铁:“H没死。”
?闵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确定?H不是……”
上官致远赶紧拦住他,怕他又戳到阜秋的伤心之处:“店长一定是思念过度……”?闵骁会意,不敢多说话了:“店长你别这样……”
“大家吃饭吧……”阜秋看了一眼王颋,目光复杂地摇摇头,埋头扒着碗里的饭,心事重重,食之无味。冷筱君感觉到奇怪,自始至终没有吭声。
吃完饭,阜秋走上天台散心。
王颋找不到她,蹲在店后面花园的池塘边等她,他还有一些问题想问她。
“是他是他就是他……”阜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像一道惊雷刺破沉寂。
王颋听到高处远远的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循声望去,天台上有个人影,看起来像极了阜秋。他快步上楼,面对他的是一个僵硬的背影。
王颋走上前:“你怎么了?”
她晶亮的眼里满是慌张和警惕:“没事。”说罢她就甩下他匆匆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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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万家灯火。
阜秋站在窗边迎着带着凉意的晚风,被吹起的窗帘时不时将她拥入怀里,扑簌簌地,嘈杂却没有温度。这一片夜色,用来做回忆的展板再合适不过了。
她刚刚接到的是一个带有威胁意味的电话,那头是一个变声处理的男声:“陈雁南,好久不见。”
对方竟然知道她的原名!阜秋内心警铃大作,目光里多了一抹厉色:“你是谁?”
对方故作亲昵和蔼的语气:“我把地址发给你,明天十点,你的狗狗在这里等你,我们好好谈一谈,你想知道的,也会告诉你。”
“你是……”阜秋心里仿佛有了一个答案。
“来了你就知道了。不要报警,不然你的狗和你想知道的真相,都会灰、飞、烟、灭。”越到最后,男人的语气越多了丝“邀君入瓮”的意味。
电话很快被挂断,再打过去,电话号码已经变成了废号。
随后,对方黑进了她的手机,将地址留给了她:“风信子大道青冢街前化肥工厂A栋大楼一层会客厅,我和狗狗恭候您的到来。”
果然H没有死……阜秋僵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一切,在三年前,以同样的方式发生在她的身上过。唯一不同的是,那次被抓走的是她最亲爱的姥姥。当时她带着人赶过去,却亲眼目睹了悲剧的发生。这次对方故技重施,或许是借此来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那次之后她改了名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冬青市重新开始。对那个人的恨意,是她活到今天唯一支撑。
对方再次找到了她,还说有她想知道的真相,不管对方究竟是何用意,这次前面就算是万丈深渊,她也必须过去!她承受不起了,她不能再失去H了。
她从杨教授那里问到了方法,偷偷封住了雁南的意识,不想让她掺和进这场混乱。
她已经写好了留言,如有不测,那就是她的遗书。
不过,她的手里还有对方不知道的把柄,她可以确保自己能够带着H活着出来。
黑夜瑟瑟,高楼林立。家家户户的灯光从城市的每一处流淌出来,每一个窗口组成一格漫画,或哭或笑,或静或闹,一笔一笔涂抹在高楼这方画布上。黑夜向每一个仰望它的人展示着自然的力量,夜空像魔术师的黑布,如真似假地覆在这所见的一切,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掌心。
在城市的角落,一间漆黑未灯的屋子,男子站在窗前,星星点点的夜幕映得他的目光愈发复杂,他放下手机,屏幕亮闪闪的,播放的正是阜秋刚刚接的那通电话的录音。
他叹了口气,拨弄着着窗边的向日葵:“终于要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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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阜秋早早收拾好,踏上了前往废旧工厂的征程,却没有注意到店内鬼鬼祟祟地探出了三颗目送着她远去的头。
按着导航,她将共享水动车停到附近还车点,慢慢地走进前往工厂的小路。这一片都是工厂旧址,因为环保改革的缘故搬走后遗留在这里,荒无人烟,正成了犯罪分子最爱的地方。
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像是从旁边两家废工厂中人工踏出来的一样,长驱直入的风鼓起她的大衣,吹乱她的头发。今天的阳光特别强烈,一束束光线穿过路旁的枯树与高墙,零零散散地落下来,为眼前的断壁残垣更增添了一抹荒凉。
复行数百步,豁然开朗,终于到了废旧化肥工厂。工厂外围到处零零散散地垒叠着一些砖瓦、水泥袋、木板铁板,看起来工厂曾经经历过翻修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翻修。阜秋没有进工厂,而是选择先在外面偷偷观察一会儿。她躲在一片垒叠着水泥袋和木板的遮挡中,调出3D地图研究着自己所处的位置自己现在位处工厂南侧,墙里是原先的员工宿舍楼,工厂中部有ABC三栋楼,其中靠东那一栋便是约定的地方,北侧是仓库,东侧是大门,西侧是加工车间和一个小门,据她观察,这小门已经被堵住形同虚设了。
H会被关在哪里呢?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