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可笑,数日来,一直当萧萧是个女孩,不过我亦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萧萧。
有多少年,没人如此关心过萧萧了呢?
他起先很惶恐不安,慢慢竟接受了她。
他们的相处方式,也有点怪。
她吼他,逼他叫她姐姐,逼他多吃蔬菜,说什么均衡营养。他嘴上与她对着干,行动上乖乖遵照指示。
看着萧萧一天比一天有精神,我心里暗暗欢喜着。
直到有一天,我受了风寒,拒吃难吃的药,那时我才知道,萧萧到底是怎么被她同化,怎么肯吃不喜欢吃的蔬菜。
她如此逼我吃药。
我把她熬好药的药碗,连续扔出去十八次。
她熬药熬了十九次,不折不挠,死也要逼我吃。
第十九碗时,我乏了,也困了累了,没精神跟她闹,乖乖吞了那碗苦得要人命的药。
当时,我看见她笑了。
她那张熬药时被烟熏得煤炭般灰黑的小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璀璨的眸光,一时间搅乱了我的心湖。
她冲口说了一句气死人的话,让我永生难忘:奶奶的,要不是收了李总管一百两银子,我才懒得理你吃不吃呢,睡觉!!
隔天过来我没高兴理她。
我们同坐一辆马车,她又开始作沉思状,魂儿不知飞往何处。
我一直偷偷窥视她,蓦然回首,撞上萧萧的目光。我不自在的咳了咳,假装身体不舒服,整整衣衫,往角落里倒去。
萧萧慢吞吞爬到她脚边,望着她的眼睛,叫了一声“姐姐”。
她回过神来,用探寻的目光望着他。
“跟我们说说你之前为什么会落在天河里吧。”萧萧提的问题,恰好是这两日来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问题。
她好似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现在也理不出个什么头绪来,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们。”
我一听,心里的气没来由往上窜。
我睨了一眼萧萧,冷道,“别人觉得我们不可信,不想说,萧萧,就不要逼人家说了。”
她哼哼一声,转头瞪着我,“说什么哪小气,不就是昨天赚了你一百两银子嘛,有必要挖苦人家吗?那我说的是事实你又不信,算了,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等我攒够银子,我才不要继续留在这里受你窝囊气呢,我出去闯荡,哪里不好去,哼。”
萧萧蓦地瞪大眼,“姐姐,你一个女孩子要去哪里闯荡?”
她一把搂过萧萧,笑着点点他的额头,“女孩子又怎么啦,谁说女孩子不能出去闯荡。只要有银子,到哪里不是大爷来着?萧萧,不要小瞧我们女子,女子和男子没差别的。”
我看见萧萧抿唇一笑。
他抬起头,慢慢贴近她的脸颊,一手缓缓爬上她耸起的胸脯,淡淡地笑道,“姐姐。我和你不同的。姐姐有的,萧萧没有,萧萧有的,姐姐保管也没有。”
我看见她倏然瞪大眼,脸都绿了。
她一把挥开萧萧的手,把他压在地上,动手就“啪啪”两记屁股,边打边骂道,“混蛋,你个小骗子!原来你是个男孩子,还这么色,神经病,家里有没有大人教的呀?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的?”
“萧萧没有爹和娘。”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既不闪也不避,随便她揍。
不过那杏目中流转的浓浓悲伤,看得我心里煞是难过。
“怎么没有爹娘呢,谁人都有爹娘,要不然总不能跟孙大圣般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吧。”
“谁是孙大圣?”萧萧抽噎着问。
她把萧萧扶了起来,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肩膀,萧萧顺势倒入她怀里,一颗脑袋在她胸口钻来钻去。
我勾勾唇,算是鄙视地睨了他一眼。
于是一下午,她一直在跟他讲孙大圣的故事,说到孙大圣三打白骨精时,简直把孙大圣当个英雄,两眼放出灼亮的眸光。
萧萧就说:他也要成为一个这么厉害的人。
她就笑:孙大圣不是人,是猴子。
继而,萧萧就笑着啃她的手,她吃痛,抱着他滚作一堆,揪在一起嬉闹连连。
我突然有些羡慕萧萧。
我有多久,没似萧萧这般开怀的笑过了呢?
梦里,依稀仿佛看到自己对着镜子咧开嘴角,那一整张模糊的容颜,却随着那抹笑,如镜子般碎裂了。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午后。
明媚的阳光伴着她轻轻脆脆的笑声,多么的动人。
之后,隔天我才想起,她还是没有告诉我们,她的来历,她为何会落入天河之中,顺水飘来。
恍惚之间,我有了一种*****,想急切地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琐事。
辗转到了家里,免不了父母召见,寒暄一番。家里人并不多,二娘见到我时,脸上始终挂着可怖的寒笑。二弟我没瞧见,也许是当废人当习惯,没奈何听到我回来,居然也没个动静。
我原以为他会拿着类似刀枪的玩意儿冲出来杀我。
竟然没有,我大感意外之下,给他们介绍了晚晚。我告诉父母,晚晚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