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这么窝囊死?”
廖宛进廖将军房间,不是去安慰这个仿佛一夜便老十岁的人,也不是去查看他的伤口,而是稳稳当当的坐在他身前的那块地上。
“都是我的错,都是”
廖将军没有抬头,好几日的不吃不喝,还真让他没了力气,干裂的嘴唇碰了碰,发出的声音模糊不轻。
“李叔这辈子做了一件错事”
“?”
“若他没有跟着你,若他死之前没有推开你,若…”
话不说了,廖宛低头看着廖将军的脸,怎么也说不下去,到底是什么时候,这堂堂的威猛将军,瘦的跟皮包骨一样,深凹进去的眼眶和发黑的眼圈,白丝,又能比死去的李副将好多少。
“阿宛,阿宛,若是死去的是爹,该有多好”
廖将军惨淡的勾起嘴角,裂开的唇流出血珠,这模样让廖宛鼻尖一酸,伸手勾住,把人抱进怀里。
“都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别忘了,李叔一家都是为了你而死”
“全是我的错”
廖宛能感觉到她每说一句,廖将军就颤抖一分,也能感受到他的无助,廖将军不知是泪还是血,打湿她的衣领,张嘴又说了一句
“可你别忘了,还要把李叔带回去,他跟了你一辈子,到最后不可能让他埋在这荒郊野岭,你是他守了一辈子的将军,你要把他带回去,然后跪在他的坟头,这是你廖将军欠他的,也是我们廖家欠他的”
廖宛把怀里人说哭了,也把她自己说哭了,眼前渐渐模糊,他们欠了李副将太多,哪怕是用廖将军的命来还,也还不清。
“对,你说的对,饭,我要活着去老李坟头给他谢罪”
廖将军脱离廖宛的怀抱,低头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饭碗,饭已经有味了,那又如何,廖将军在边疆待了一辈子,吃过草皮吃过死老鼠,还能怕这点馊饭?
都不用碗,手抓着就往嘴里送,廖宛缓缓站直了身子去开门,副将们吵杂的话让她一闭眼。
再次睁开时,哪里还有刚刚的泪意,目不斜视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一路去了矮墙,稳当的坐在矮墙上,抬头望天时,这天真蓝,这太阳真刺眼,晃的廖宛鼻尖又一酸,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廖宛本就不是什么爱哭之人,相反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是冷眼旁观,偏生这次,把一辈子的泪都哭完了。
“李叔,李婶,你们黄泉路走好,我廖家欠你们的,以后由我廖宛来还”
像是在发誓,廖宛从腰间摸了一把匕首,朝着天伸出右手,刀还未划过小指,便被人抢了下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
“把刀还我”
“还你?还你,你就又自残一下?”
“你谁?”
“你管我谁,这匕首没收了”
那人自顾自的抢了廖宛的匕首,还塞进自己怀里
“我说你这小娃娃,你父亲的事是你父亲的,又不是你的”
“…”
“行了,垮着脸做甚,你那位李叔是个好副将,他称职了一辈子,你现在哭丧着脸,莫不是要他在黄泉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