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箐答道:
“昨日掌门真人派人来通知我们说白师叔没事了。过几日应该就醒了。”
苏妙晴犹豫了下,含了小口茶水在嘴里。想着片刻,才咽下。
“我睡了多久?”
“才一日。幸好玉明师叔和我师父的救治,你才能退烧这么快。要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方箐脸色一转,道:
“只是再无师父师叔面前,苏师妹说了不该说的梦话。”
苏妙晴一愣,不知方箐的话是什么意思。方箐叹道:
“你说你喜欢白师叔。”
苏妙晴瞪大眼睛,心里剧烈一抖。这句话里的每个字都让她吃惊。茫然间脸颊绯红。方箐则是叹道:
“苏师妹,你我都清楚。白煜现在是我们的师叔,就算曾经再怎样,都是过去了。他虽拼死救过你的命...”
苏妙晴猛的抬头,问他。
“你说什么?他曾经拼死救过我的命?”
方箐自知失言,可刚刚那句话说的清楚,连阿兰也抬起头来凝视自己。只得将苏妙晴被李御灵的蛇咬伤之后的事情说了。
苏妙晴越听越惊,到后来竟是趴在桌子上低声呜咽。方箐叹道:
“苏师妹,虽然白师叔舍命救过你,可,可他的心里装的是萧姑娘啊。”
苏妙晴的哭声更加大了。方箐不好再说,对阿兰道:
“阿兰姑娘,我们出去走走吧,让苏师妹好好想想。”
说完当先推门走出,阿兰望着苏妙晴安慰道:
“苏姐姐,你别这么伤心了...我,我先出去了。”
阿兰咬了下手指,脸上带了丝丝的无奈,也出了门。在门外,方箐悄立门口,听见阿兰出来,回过头。
“阿兰姑娘,你信命吗?”
阿兰没想到方箐会这般问,想了一会,才答道:
“我信。”
方箐不答,缓缓迈步。阿兰知道他还有话说,跟了过去。在问剑阁外的悬崖边,两人站住。
方箐望着远处山峰的飘雪,叹道:
“我也信命,可是我却不甘心。”
阿兰对他的话有些迷惑,而方箐还是说着。
“我喜欢的人,师父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命运是什么样的,以后才能知道啊。谁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呢?”
方箐顿时豁然开朗,想不到阿兰的一句话点醒了自己。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谁知的以后是什么样呢?
命运最终到底会如何安排,岂是现在就能知晓猜测的?原本忧郁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阿兰则是哽咽道:
“我和甘浩泽怎么办呢?他师父说只要他还活着就不让我们在一起,还说要处罚他。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他师父这么生气。”
方箐这时候才想到甘浩泽被云华真人带回天墉城了,恐怕云华真人真的要处罚他。表面上虽然平和的安慰阿兰,心里却急的不行。
“阿兰,你别担心。你哪里都没做错,等云华真人的气消了就好了。你去陪陪你的苏姐姐,好好劝劝她。”
阿兰点头,返身走回。方箐慌忙的跑去。
沿着阆风巅的大门走进,径直走上大约十里、。就能看见个巨大的剑匣飘荡在空中,周围围绕着不少的仙剑。
那之下建筑很多,这里就是阆风巅的秣陵剑歌。叫剑歌,的确是因为飘荡在空中的仙剑荡漾,偶尔互相触碰发出的响声。
这个秣陵剑歌所在正是玉露真人掌管。说来这样的灵气之下,不出几个优秀的弟子着实说不过去。所以方箐自然是给玉露真人赚足了面子。
玉露真人沉默寡言,对弟子很是严苛。对方箐则是非常和善,有时还能露出一丝难以见到的微笑。
此刻,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方箐,有些迷惑,问道:
“徒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跟师父直说。”
方箐大口喘气。尽管从问剑阁到秣陵剑歌不远,可也是跑了满身的汗。急道:
“弟子前来是关于甘浩泽的事情。”
玉露真人愣了下,道:
“你是害怕回到天墉城,甘浩泽会受到责罚吧。”
方箐点头。既然师父这么说自然是想到了这件事情,心里宽敞许多。可玉露真人随即叹了口气。
“我们几个长老和掌门真人也都考虑过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想出办法。不过甘师侄的事情我们不会不管,你先别着急,再等等。
等白师弟的伤都好了,我们一起想想对策。”
方箐听到白煜的事情,开口道:
“师父,白师叔他没事吧。”
“当然没事。只是你这个白师叔真是厉害。那么重的伤,竟然两天就醒了。”
方箐大喜。
“白师叔现在怎么样了?”
玉露真人道:
“今天应该好多了,你不用担心。你先起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方箐站起身,垂立在玉露真人之前。玉露真人看出方箐额头的汗珠,不知是刚才跑得累了,还是太过紧张。沉默了片刻,才道:
“徒儿,你从小就跟着我了吧。”
方箐抱拳道:
“是的。弟子四岁被师父从饿狼嘴下救出,从那之后就跟着师父了。”
玉露真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不辜负我的一番心血,年纪轻轻已经是阆风巅的才俊了。可有的事情,为师还能看出来。”
方箐低着头,已然想到玉露真人会问什么了。果然就听玉露真人道: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方箐不敢隐瞒,轻轻点头。
“而那个人不是苏妙晴。”
方箐继续点头。玉露真人停顿了半晌,接着道:
“难道那个人比苏妙晴更漂亮,更优秀吗?还是因为苏妙晴喜欢的是白煜?”
方箐想着,犹豫许久才答道:
“弟子不敢这么说,也不管她是否喜欢的是白师叔。假如我喜欢她,这些或许都不重要。”
听了这话,玉露真人显然吃惊不小。良久,他才摆手道:
“你下去吧,为师想静静。”
方箐行了礼,躬身退下。待方箐走了,玉露真人望着门外耀眼的阳光。幽幽的道:
“我一心修炼,从未谈情说爱。大师兄,你当初那么做是为了什么,我现在似乎明白些了。”
又过了两日,白煜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他独自一人在后厅的窗前望着外面的雪景,想起了远在茯苓堂的萧墨研。
当时送曲烨离开,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种想念,无与伦比,一日更甚一日。恨不得马上就到了茯苓堂,见到那朝思暮想的人。
可又想起昆仑山的门规,要下山,还真是件麻烦事。
就在这时候,大殿里玉壶真人望着下面的四位长老。他手里拿着封信,对下面朗声道:
“刚刚收到云华真人的信。他说天墉城也同意我们之前说的弟子下山之事。今后昆仑山的长老有权利允许弟子下山,不用通过掌门了。”
下面几人互相对望,脸上都有喜色。于兆也并不在意探讨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不在场的事情,心里也高兴许多。
玉壶真人接着道:
“既然天墉城也没什么问题,玉明师弟,你就对弟子们宣布吧。”
胖长老行礼领命。继而问道:
“掌门师兄,甘浩泽的事情怎么样了。”
玉壶真人叹气。
“我在信里同云华真人说了,可回信里只字未提甘浩泽之事。但他提出这个月的十七在剑冢用荆沙影的头颅祭奠方箐。”
胖长老想了想道:
“上次云华真人走的时候带走了荆沙影的头颅。既然头颅在天墉城,这次要祭奠曲烨,其实跟不跟我们说不太重要。
毕竟一个昆仑山的小辈,我们派个吊唁弟子去就行了。何必在掌门的信里说?”
玉壶真人捋着胡须,并不说话。玉露真人则是道:
“掌门师兄说了甘浩泽的事情,云华真人回信不提甘浩泽的事,反而说起曲烨。这应该也算是个回答了。”
几人都不解,玉露真人继续道:
“云华真人之所以不答应甘浩泽的婚事,就是因为阿兰是苗人。曲烨死在五毒教手里,五毒教许多弟子正巧也是苗人。
他的回信说起祭奠曲烨,就是要告诉我们,曲烨的仇他还没忘。所以甘浩泽的事情他也不会姑息。”
听了这话,众人才不断点头。大殿里沉默了好半天,玉壶真人当先道:
“这件事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甘浩泽这个优秀的弟子受罚吧。”
玉露真人想想,道:
“这几天都没听说天墉城处罚甘浩泽,或许云华真人根本就不想处罚他。毕竟甘浩泽是仅次于曲烨的掌门弟子,要是罚他
面壁几十年,天墉城日后的继任者怎么办?甘浩泽这样的优秀弟子我们心疼,云华真人一定比我们还心疼。只要先不提阿兰的事情,
等云华真人对曲烨的死淡了些再说,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话很有道理,几人都不多说了。玉壶真人将信放在桌子上,道:
“就先如玉露师弟所说,阿兰的事情先不提了。让她先住在阆风巅,等有机会了再行计较。玉明师弟,你去宣布吧。”
四个长老行礼退出。
当日玉明真人就宣布了昆仑山上的新门规。众弟子欢呼雀跃,能有更多机会下山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