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恋轻来了。”
七言阁里的那个老太太也不是省油货,别看她上了年纪,其实可精了,芸晕染第一天回府就差点被她摆了一道。
来这请安,其实芸晕染就是个透明人,老太太眼里只有她那个宝贝孙女,不对还有个宝贝孙子,也是莫龄儿的孩子,名叫芸恋扬,但是对莫龄儿的态度不是很好,很微妙,芸晕染也弄不懂这些,反正不关她事,只要不找她茬,好说。
“四少爷五少爷六小姐到。”门外响起一声高亢的声音,老太太的宝贝孙子五少爷芸恋扬来了,还有跟芸晕染一样是个透明人的六小姐芸恋扶。
只是这四少爷似乎是芸晕染头一次听到,来这请安也有将近一年了,头一次她才发现四少爷,这四少爷哪一号人物?竟然可以不来老太太这请安,唉,羡慕。
芸晕染想了下没太注意,这四少爷估计比透明人还惨。
果然是那五少爷芸恋扬先一步进来,神采奕奕,就像中了大奖一样,也不注意礼数,直接往老太太怀里一钻,不顾他人撒起娇来,别看这个,看那老太太享受的表情芸晕染就知道这招很有用,芸晕染扭过头不望这腻歪的祖孙俩。
四少爷和六小姐在后面正款步而来,六小姐芸恋扶眼圈有点红,想必刚被芸恋扬羞辱过,芸晕染已经不惊讶了,反正没人管。
芸恋扶是三房付惜付姨娘所出,庶女,但这个庶女比芸恋轻这个庶女惨的多,付惜原是芸府一个丫鬟,被喝醉后的糊涂爹宠幸了,芸府是书香世家,加上又长得不错,就扶了正,成了妾室,但至今所出只有芸恋扶一人,也许是岁月不饶人,当初的漂亮已不复,如果不是有芸恋扶,恐怕整个芸府就忘了还有付惜这一号人物。
芸晕染转向旁边一个斯斯文文的男子,男子有一点怯生,这就是四少爷?瞧着轮廓有几分与我相似,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片段:一个是芸晕染很小,大约两三岁,站在雀七阁里面的房门前,听着里面女子的叫喊声,好像很痛苦,然后有婴儿哭啼的声音,接着转向芸晕染好奇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一个孩子,孩子嘴角咧着笑,芸晕染伸手想捏一捏他的脸,可被旁边一个正缝着衣服的女子喝住了,接着又转向了芸晕染六七岁的样子,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玩耍。
“孙子/女芸恋离/芸恋扶给祖母请安。”他们的这声请安把我猛的拉回来现实。
芸恋离……
比我小两岁的弟弟。
芸晕染对他几乎没有印象,除了那一闪而过的片段,基本上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事,芸晕染又看了看他,瘦弱的身子,有点怯的大眼睛,嘴唇有些泛白,脸色也不是很好就连穿的都好像是好几年的旧衣服了。
知道过得会不好,但怎么这么惨?
那老太太虽然正被芸恋扬哄的开心,但老太太还是用手示意了一下,没有让他们继续维持行礼的姿势。
芸晕染是站着的,一般没有老太太的赐座是不能坐的,第一次请安时,老太太说赐座,是两个位置时,她就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了,不待见她呗!往后,芸晕染就没指望老太太让她坐,自然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坐,他们默默起来朝芸晕染这个方向走过来。
咦?他们可以站那边啊,为什么站她着,这样这里就显得有些明显,万一那老太太心血来潮想找茬,她岂不是很受伤,很被动,芸晕染对于这些勾勾弯弯的更多的是不明白,有的时候她也不知道那句话对的那句话错的,有的人硬从话里找出毛病来!
可是芸晕染心里的嘀咕并未阻止他们,那芸恋离她的弟弟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惊奇,就像她刚看他时的眼神,但是看着看着就变味了,像是厌恶,其实换成她她也厌恶这个姐姐,逃跑也不带他一起,按照顺序,他站芸晕染旁边,但芸晕染能感受到他的疏离,芸晕染并未有多大情绪波动,但是身体好像有另一股力量在躁动。
估摸着是原主,见到自己唯一的弟弟了,开始躁动,原来原主是存在的,是有血性的,但芸晕染本人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性,所以她对于这个弟弟也像其他小姐少爷一样。
芸晕染抽了抽嘴角,继续低头数她的羊去了,看今天多少只羊可以走。
刚数到哪了?四百六十五还是七十五?正疑惑着,芸晕染突然感觉到有一束目光在我身上,我一下抬头朝主座上上老太太望去,这老太太眼神没来得及收回去,给我逮了个正着,老太太眼里的那转瞬即逝的一丝慌乱还是被她捕捉到了,还是头一次看见老太太慌乱,平时见她都一副从容自得,雍容华贵的模样。
她的眼神有深意,似乎在探究芸晕染跟旁边芸恋离的关系如何,也似乎是在探究芸晕染的实力,毕竟芸晕染立马反应过来她在望她,她被我看见了,就明目张胆的看了起来,芸晕染丝毫不怕,坦然望回去,她依旧是那照常的表情,毫无任何情绪。
在她怀里的芸恋扬见疼他的祖母没跟他玩了,还望着他讨厌的芸晕染,就一下脾气上来说道:“哼,祖母看到她我就想到姐姐身上的伤。”这一下把探究芸晕染的目光收了回去,疑惑道:“嗯?你姐姐受伤了?恋轻,你怎么不说?请大夫看了吗?快过来,我瞧瞧。”语气里尽是心疼。
芸晕染清楚的看见莫龄儿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得逞的笑。“恋扬!说什么呢!”莫龄儿飞速起身喝道。
芸恋扬撅了嘴“我说什么?阿娘心里不知道吗?姐姐她都如此,你还要护着那不要脸的人吗?”很显然,那不要脸的是芸晕染,只是她什么时候伤了芸恋轻?
“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的声音已有些怒火了,脸色也变了。
这应该就是莫龄儿想看见的,但是总少了点什么,此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这就对了嘛!
不用看,都知道,除了她那糊涂爹还有谁?
糊涂爹身后还站着莫龄儿的心腹心乐,大概是昨天的计谋没有实现,不死心,非要扳倒芸晕染。
这个莫龄儿这么喜欢没事找事吗?非要来挑茬?还是说赢了她有光荣感?
芸晕染又低头开始数她的羊了,不理会惺惺作态的莫龄儿编造的谎话,怕什么?芸晕染身上可是有两个月禁闭的。
芸晕染正数着羊,她练武,五官有异于别人,比别人更加灵敏,因此芸晕染察觉到她旁边那位在望向她,芸晕染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向他望去,他不像那老太太,眼里的惊慌写在了脸上,像是没料到芸晕染会察觉到并望向他。
芸晕染对他笑了一下,这是尽她平生最大本能扯起的一个笑,但是还是含着层层疏离,果然他愣了一下,芸晕染已经转过去了,许是血缘更浓一些,对于她的这位弟弟一直比旁人都有些亲切的感觉,芸晕染对他笑的意思是不用担心,至于他如何理解芸晕染就不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