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带着二人一路穿过寺庙的过道,然后在一处紧闭的宣室前停下脚步。转身朝着二人点点头,说道,“二位施主,进去吧。”
风晏阎连忙回礼点了点头,望着师太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才回头望向红衣,看见她一脸的凝重,戏谑地说道,“你在紧张吗?”
红衣瞪了他一眼,却是不作答。可恶的风晏阎!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卖关子!
“进去吧。”在耳旁轻声说道,抬起头望着紧闭的门扉。伸出手,将门慢慢地推开。就像是推开自己的心,不禁颤抖了手。
屋内,有着他最渴望见到的人——他的娘亲!
红衣瞧着他步入屋内,也随之迈开步子。走进屋内,环视了一圈。宣室内几乎无任何摆设,简朴得有些骸人,却是整洁安宁。别过脸,望向风晏阎,却见他两眼灼灼地望着某一处。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帘帐之后,蒲团之上,素衣青服的女子跪拜着祈祷颂经。她似乎感觉到身后来人,并不回过身,幽幽说道,“师太,你来了。”
红衣错愕地又将视线移回他身上,心里猛得颤动。他的脸膀流露出一股从未见过的喜悦,以及惶恐。薄薄的唇,微微扬起,双目之间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就这样看着身前的素衣女子,缄默不语。
素衣女子听不到回答,朝着身前悬挂的佛祖画像又是跪拜了一番。这才慢慢地起身,然后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转过了身子……
红衣在见到她的刹那,忍不住惊叹。这素衣女子,长得真是我见犹怜。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但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却流露出沧桑与感慨。
她痴痴地望着风晏阎,唇微微张着,蠕动了半天,却道不出一个字。
猛地看向风晏阎,在那名女子的脸上,依稀可见他的影子。心中抽气一声,难道这名女子,她竟然是他的……
风晏阎迈开步子,走向素衣女子。伸手拭去她的泪水,笑道,“娘,五年不见,现在见了孩儿认不出了吗?”
红衣听到他的话,心中一阵骸浪翻滚。眼前的女子果真是他的娘亲!可是,他是风陵的三皇子,为什么他的娘亲会在这一座寺庙之中……
“晏儿,你终于来了。娘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娘亲真得怕,在有生之年,等不到再见上你最后一面的日子!”晏怜人抚上他的容颜,幽幽叹息道。
风晏阎伸手覆上她的手,摇摇头,“娘,你这不是见到我了!”边说边搀扶着她,让她安坐在椅子上。
红衣听着他们二人絮絮叨叨地说话,忽然眼眶有些湿润。侧过身,暗中抹去眼眶中渐渐蓄起的泪水。世间最无法屏弃的情感,那便是亲情!
可恶的风晏阎,将她带来此处,居然就是要骗取他的眼泪……
晏怜人看着风晏阎,嘴角温柔的笑。忽而扭头望向一旁的红衣女子,安然地问道,“晏儿,这位姑娘是……”
风晏阎连忙走向红衣,对着她展现似孩提的笑颜。牵着她的手,又折回晏怜人身前,“娘,望了跟您说了,她叫红衣!”
红衣有些羞涩,甩开他的手,僵直地站在素衣女子面前,有些手足无措。该怎么称呼她?尼姑?师太?还是什么?
“红衣?贫尼法号‘明镜’。”晏怜人作势单手摆于身前,喃喃道。
红衣闻言,连忙恭敬地唤道,“明镜师太!”
晏怜人对她心深喜悦,瞧见风晏阎望着她时,眼底不禁流露出来的温柔,心底早已明了一切。这个女子,才是解开他心结的所在……
仇恨的力量固然深入肺腑,但是遇到心之所属,也能消灭怠尽……
……
出了寺庙,走下长阶。红衣不禁伫足,回头观望,却见那棵参天的大树,依旧森然。扭头问道,“风晏阎,你娘她,真得不跟我们回奔战吗?”
“她习惯了孤灯陪伴的日子,即便是我开口劝说,她也不会随我下山。连当今的天子,风陵的皇帝,也就是我的父皇都无法劝说于她呢!”风晏阎望了眼长阶之上的庙宇,将视线定在她的脸上。
红衣瞧见他脸上的笑容,惊觉他这一天里展现的笑容,竟然比五年里,她所见到的还要多。不自觉地,心里也随之愉悦。
瞧见他转身踱向马驹,忽然喊他的名字,“风晏阎!”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她,“怎么了。”
有些羞涩,更是惶恐,还带着丝丝甜蜜。她望着他,然后别过头看向他处,强装出云淡风情的样子,却难以掩盖内心的紧张。
“你……为什么……带我来……见你娘……”
她是他的至亲,最难以割舍的存在。可是他居然带她前来于之相见,他是想暗示些什么,还是在表示些什么,一颗心颤抖地跳动,期待他的回答。
风晏阎又朝她迈开脚步,折回她身边,微微弯下腰,使得他的视线与她的平视。嘴角饶有兴趣地扬起,狐疑地问道,“你说说看,我为什么带你来见我娘。”
“我怎么知道,我可不是月娘,心思细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嘟着嘴说道。
他却一把牵起她的手,走向马驹。红衣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难掩失落。忽然又听到他深沉的声音,从前方缓缓传来。
“因为……你们在我心里面……同样重要……”
她的脸,因为他的话,忽然扬起大大的笑容。万里晴空之下,整颗心为之颤抖。整个人只为他,而狂乱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