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晏阎像发疯了一样,守了红衣三天三夜。不让任何人接近,往日里英姿飒爽的男子,已经落魄得让人无法相辩。神情枯槁,头发也凌乱不堪。
这哪里还是风陵的三殿下,奔战的阎王!
床塌上的人儿闷哼了一声,幽幽睁开眼睛。指间触摸到身旁的人,别过脸望去,在见到他的刹那,心中忽然难忍酸涩。
眼眸下深深的黑圈,让人一眼便知已经数日未曾好好休息过。那薄如剑的双唇,也因长时间不尽茶水,干枯得泛白。他的头发乱蓬蓬的,似乎也是好久不曾梳理。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伸手颤颤地抚向他,眼眶干涩得有些疼。想要开口唤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红衣望着他,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又是伤痛又是焦急,风晏阎……
风晏阎感觉到异样,猛得睁开眼睛。抬起头望向床塌上的人儿,忽然整个人闪现光彩。三日来,他第一次有活着的感觉。因为看见她的苏醒,让他的一颗心活了!
“红衣……”风晏阎弯下身,温柔地拥抱她。动作轻得不可思议,深怕将她弄痛。
听到这一声呼喊,她的心忽然疼痛。她想问他,为什么变成如此模样!那个意气风发的风晏阎呢?他遭受如何的事情,居然会颓废成如此!
风晏阎贴着她的脸庞,柔声呢喃道,“红衣……我什么都不想要……什么帝王之位……什么万里江山……我统统都不想要了……我带你走……我们走得远远的……”
“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盖几间茅房……我们种些菜……你替我生上一儿半女……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远离一切……”
“红衣……好不好……好不好……”
风晏阎哽咽地呢喃,一直重复着那句“好不好”。他将头更是深埋在她颈项,深怕听到她否定的答案。他好怕……
红衣听到这一句句动听的话,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咽下痛苦。好半晌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表示。屋内静得吓人,只听到深沉的呼吸声。
忽然,她轻轻地点头。沙哑得骇人的声音说道,“好……”
如果真能远离一切,重头来过。她愿意,忘记过去的一切。天涯海角,从此与君一同携手。带着些酸楚的笑,她等待的,不正是如此吗……
风晏阎顾不上其他,猛地起身,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低下头瞧见她困惑的眼神,轻柔地说道,“今天就走……现在就走……我们离开……”
红衣听到他所言,感觉有些累,却也不再反驳。眼睛一闭,安静地枕在他的胸膛。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突然感到安详。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从此不再分离……
风晏阎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似乎拥有了她,就拥有了所有的一切。现在才愕然发现,权势地位如浮云,根本及不上心爱之人。
“风晏阎!将人放下!”南宫适时地出现,朝着他大吼。
这三日来他每天三次前来探望,虽然是止步于屋外,但是心中无一时刻不想着舞儿。若不是怕惊扰了舞儿的修养,他才不会忍到现在!
没想到今日,这个仇人居然要带着她走!
红衣听到这声叱喝,又是睁开眼,在见到来人的刹那,眼中迸发激动的神色。他是……像……他是吗……云哥哥……
难道那不是在做梦吗……真的是云哥哥吗……
虽然时隔多年未见,但是她却能一眼就认出他……
南宫云仿佛能识出她眼神中的意思,微哑的嗓音说道,“舞儿,我是云哥哥……我来接你走的……不会再让你呆在这个仇人身边……”
仇人?红衣扭头望向风晏阎,眼神中更是困惑难挡。什么仇人?谁是仇人?怎么一会事!谁来告诉她……潜意识里却感觉不安越来越大……
风晏阎担忧的目光扫过怀中的人儿,幽幽问道,“红衣,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就点头。”
红衣望着他,忽然觉得他沧桑,想要说话,喉咙处却是疼痛难忍。又是扭头望向南宫云,不知该如何是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晏阎!快把舞儿放下!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导致南宫一族满门抄斩!今日我南宫云绝对不会放过你!现在还不把舞儿放下!”
红衣瞪大了眼睛望向风晏阎,心里咯噔一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会……怎么会呢……满门抄斩与他有什么关系……
风晏阎抱着她转身,将她安置在椅子上。然后弯下身,半蹲在她面前。伸手抚过她的发丝,心中恍惚,不知日后是否还有幸能替她梳理头发日日画眉。
“是我!当时是我派月娘前往南宫王府送了一封书信给南宫翰。书信里的内容,要他向皇上起奏,太子风苍鸣并非当今皇上的血脉。皇室之羞,容不得外人知道。所以……”低下头,闭起眼睛娓娓道来。
在这一刻,他再也不想有任何隐瞒。所有的一切,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