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一下,什么都不再说,转身迈步。有些事情不能说穿,说穿了便伤人。他又怎么感受不到我对他亲昵动作的忍耐。我靠在他怀里,心却陪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他渐渐的向前走,身影却有些孤寂。虽是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斑驳的洒在他的身上,仍是覆盖不了他身上淡淡的忧伤。我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泪湿眼眸。
我一点都不爱他了吗?我咬咬嘴唇,不敢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这时,他转过身,站在离我十米开外的地方看着我。我们静静的互相看着。时光仿佛又回到十二年前,我赤身?裸体的站在他的面前,惊魂不附。
我仿佛又看到他披星戴月般的向我走来,万物皆暗他独明,明晃晃的刺激着我的眼,刺激着我的心脏,从此一颗心为他沦陷。以为可以和他守得到未来,却只不过是短短十天的缠绵,徒留了十二年的伤感。
他仰天闭眼,是在控制泪腺的翻涌吧。女人这点比男人轻松,想哭就哭,只有让人疼怜之感,绝不会遭人耻笑。
但堂堂的晋王,未来的宋太宗,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在女人面前流泪,哪怕心痛难以复加。他不比李煜优柔。
“过来。”他对我温柔的召唤。
此时此景此情,我着了魔,受着魔咒的牵引,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他牵了我的手,慢慢的走出竹林。
我们下了山,进了城。
他说:“我想去草地。”
我却无端的叹了一口气说:“不用再去徒增伤感了。”
“你知道吗?只有在这些充满回忆的地方,我才觉得我真实的拥有过你。”他深情的说,“这十几年来,我不止一次去过仙瑶林,不止一次去过草地。我被回忆折磨得筋疲力尽,却心甘如饴。”
“不要再说了。”我制止他的下文。我不想再承受心痛了。太多的事情回不到从前,永远也回不去了。昙花一现,只是瞬间的美好,更多的是美好消失后的寂寞。
“我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在二月十四日当天去赴约。”他说,“我万万想不到朱府会在那天搬迁,老天竟是这样与我开了一个错过终生的玩笑。”
“就算那天你赴约又如何?”我淡淡的说,“成了你的妃,****相处,也许就会心生烦厌,早已被你抛弃在冷宫了也不一定。”
赵光义眉宇间有些怒意,哼了一声说:“难道我对你十几年不忘的专一,还比不上李煜那个只会赏歌乐舞的庸君吗?”
“他很好。”我微笑着回答他。
他气极,拂了一下袖子转身向前走。呵呵,我失笑,就凭他这易怒的性格,李煜的温柔竟比他多上了许多倍。
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折回我的身边,对我道歉:“对不起薇薇。”
“能让晋王动怒,说明我还不是那么无足轻重,我应该感恩。”
“哎,薇薇,一定要这么与我对话吗?”他无奈的软了语气投降。
“我饿了。”忽闻一阵饭菜香,我说。
我们便进了一家面堂辉煌的客栈,他要了一间上房。只要一间房,难不成要我与他同床共枕?可是当着店伙计的面我又不好说出反驳之词,害怕别人以为我和他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他让店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里来。
我进了房间,便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意,说:“放心好了,你睡床,我睡榻,守在你的身边。”
“这已是你宋国土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宋国的刺客很多?国风不太好。”我又开始讥笑。自己也说不清,在他的面前,要这么尖牙利齿。
他总是不介意,总是轻淡的一笑。他与李煜一样,都那么包容着我偶尔的无理。
饭菜送来,我却吃得很少。这一路跋山涉水,已是很疲惫,但我却无甚么味口。半个月了,我已经离开李煜三百六十个小时了。皇宫里会是怎么样的混乱?
这几百个小时里,宋军是否又发动了战争?南唐是否已兵败?一路上,没有听到一丝关于战事的消息。
我忍不住问赵光义:“你们宋军开始进攻了吧。”
“我怎么知道。我天天陪在你身边,并没有指挥作战。”
“你不说要亲自攻破南唐?”
他笑一下,无比坚定的说:“俘虏李煜的那一天,我会亲自带你去见他。”
我愤然搁下筷子,根本就再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