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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5.影与炎与月的三重奏.续

火焰是世界上最塑形的“物质”。初代英联斯特凡?菲尼斯特在第一次使用火焰战斗后如是说道。

数千年来,一代代火师操纵这种兼备至刚至柔截然相反的矛盾体玩出了各种各样的花样,甚至比统御影宗法的影武侍更加灵活多变。但在约四百九十年前,火师的战斗方式却随着战争的烈度提升而慢慢抛弃了“杂耍”的成分,更加务实而纯粹。

正如这会儿自夏洛克掌中倾泻而出的,瀑布般宽广浓厚的苍白火焰一般。

演化,更新,再佐以科学的对照实验,正统火系法术的传承者雅倪尔特人已经总结出了火师战斗的最适合技法。就如棍法精髓至极不过一打一揭,火元素法的核心也不过只有护,击,射,放四式。

用人话来说,就是全身火铠、附火于拳、指枪射火和现在正在施展的广域打击。

十六米宽的高密度元素火柱以两倍音速向天空而去,正迎着向下冲来的黛安娜。当然,这攻击并非只是针对她而去,更多的也是为了能将其身后的卡洛斯也一并轰杀。

踏岚步能让卡洛斯以零单位的时间瞬移至数米之外,但这方便的能力却有着必须以蹬这个动作和蹬什么东西为媒介启动的天然缺陷。尽管卡洛斯能用踏岚步逃到空中,但也就限于此罢了——重新能碰到地面前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那家伙就只是只待宰羔羊罢了。

“喂!奥诺菲丝家的,真就不躲开吗?我现在可顾不得你母亲的面子!”

虽然以确切的与黛安娜进入交战状态,但说实话,夏洛克并不想真的对她怎么样。如今身负祖国雅倪尔特的天价通缉令就以让他足够麻烦,而若在这南半球的三月之地上得罪了奥诺菲丝家族和那最护犊子的英联:月帝丽贝卡,自己甚至连一天都没办法活下去。

但如果杀卡洛斯的必要过程是把黛安娜一起杀掉的话,这种【得罪】就也没什么害怕的必要了。

“我好像记起来了,你是夏洛克吗?伊菲格表哥的三弟对吗?”

面对迎面而来的白炎,黛安娜的表情仍旧没有丝毫的紧张,她是如此的游刃有余,甚至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那些混乱的亲戚关系。尽管热浪大部分被黛安娜铠甲上的元素镀层所吸收,酷热还是将这个女孩灼烤的汗如雨下。火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已经能触碰到黛安娜的眉梢……

她才在卡洛斯由她身后释放的暗影气旋中开始了旋转,丢掉弩机,两条小臂上皆幻化出银刃弯刀,舞蹈般的把那稠火尽数劈开。

夏洛克停止了能量输出,因为继续放火已经毫无意义——火焰明明不过是光与热的能量输出中产生的一种现象,不过是一团团不定型的光子,黛安娜却能将其如宏观物质般打散……那绝对不是单纯的“技术”所能解释的情况,也不可能是某种特殊的法术。火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斩!

等等,打散?

夏洛克静止于原地仔仔细细观察那三月之女的动作——的确,尽管是在挥舞刀刃,看着仿佛劈砍,但那些砍中的火焰与其说是被斩了,倒不如说是被刀给弹开了……

原本密度极高的火元素能量就这么被其一刀刀弹的似烟花般在整个奥汀镇上空绽放,即便火焰向下落至地面与建筑上,也只是如电焊时飞溅的火星那般无力,马上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在她挥刀的过程中,用了什么奇技淫巧把元素粒子的链接破坏掉了……”

夏洛克的嘴角又从严肃变回了自信的笑颜,他曲腿蓄力,腾跃而上进到残存的火焰之中,大喊一声“收”,将之全部压缩聚集到自己右拳。大约三秒过后,黛安娜无法停止的自由落体就已经到了夏洛克的身旁,而这次,再没有给她随心所欲劈斩火焰的机会了。

就算被散掉了一半,吸收掉灭寂炎瀑所剩能量的夏洛克也足够一拳摧毁半径十公里内的一切活物与建筑,而若把这股能量完完整整的进攻在一个人的身上?

纵然发现这点的黛安娜已经已最快的速度尽可能将姿势调整为防御姿态,甚至不惜把遮盖身体的元素铠甲全部重化作元素粒子集中于身前构筑护盾,她仓促调集的元素也绝不可能抵得过夏洛克榨穿半颗醒核爆发出的能量。

那一秒钟渡过的是如此漫长。

黛安娜眼睁睁看着夏洛克的拳头朝她胸口袭来,却也只能在哪颤心的热浪中无声祈祷。能量聚集的越发密集,直至散发的强光让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她才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了恐惧。

没法反击,没法做出任何回应,夏洛克的这一拳是打算直接用最纯粹的冲撞破开护甲,再把能量一股脑儿注入自己体内,就算自己速度够快能一刀剁杀了夏洛克,凝聚其拳上的火焰也会将自己卷入爆炸中。

如果今夜天空中悬着的是黛月就好了……若能感受到黛月的恩泽而升华出元素翼带,自己根本就没可能被这种雕虫小技难到无计可施……如果自己当时没和哥哥赌气出走,如果自己有用心学过飞行的话……算了,反正都要死了,抱怨这些又如何呢?

朦胧之中,黛安娜似乎看到了夏洛克的拳头撕碎她的护盾,穿透她的胸腔,烧尽她血液的模样。她也看到了自己母亲丽贝卡得知自己死讯时的悲伤和愤怒,甚至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咆哮着将夏洛克撕成碎片后,抱着自己冰冷的尸体痛哭的景象。

自己的猎人之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种事,我是不会允许它发生的……”

十一轮旋齿飞镖风一般突到黛安娜的肩上,将那玉肌绞的血肉模糊的同时,其冲击力也改变了黛安娜下坠的路径,那一点点的偏差,刚刚好让夏洛克的拳头落空了。

也正巧这时,他跳跃时释放的力量在与重力的对抗中消耗殆尽,而攻击落空的惯性也让他短暂失衡,这反而把他变做了个那个滞空的活靶子。

模仿着这具身体旧主的语调,一手御影一手御火的卡洛斯笑道:“主~人哟,你该不会真觉得我在上面一直不说话,就只是在看戏吧?”

他先是抛出一团苍火,将仍未跳到最高点的夏洛克包裹其中,,又连掷十余个浸透【檬芩水】的刺镖突进到火中,彻底封断了夏洛克的感官与经络。这轮突袭过去,至少在太阳升起之前,他都不可能在从体内调出任何元能。

“你…怎么可能…学会御空术……”

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檬芩水生效前挣脱开苍火织成的捕网,夏洛克看到的却是一动不动悬在空中的卡洛斯。他身上的特质很明显仍旧保持着调御影宗法的模样,就算用出沧蓝古火是因融合后夺得了另一颗醒核,那现在他操着三月教派的御空术又是什么道理?

自始至终,夏洛克都几乎没有失误,卡洛斯和那个奥诺菲丝家公主甚至没给他造成任何一点创伤。这场战斗,他完全是输在了信息的不对称上。

望着从半空缓缓下来的卡洛斯,正用月光净化肩上伤口的黛安娜说道:“到最后你不还是只会遛弯和暗器,你不是要正面赢他一次么?”

“玩影子的心都脏,你亲口说的。”

卡洛斯回望了一眼刚刚失去意识的夏洛克,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便示意黛安娜可以回去继续睡觉了。

“你不杀了他么?”黛安娜理所当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这辈子还没杀过人呢,把这宝贵的第一次浪费在他身上有点不舍得。”卡洛斯回答道。

“呵,软弱的外族男人。”

瞬息之间,黛安娜已深至骨头的伤痕已经连带着上面的飞镖一起不见了踪影。她又伸出右腕的弯刀,大步走向夏洛克,直接抵在了他的颈部动脉。

“可以么?”

“随你便咯。”

可卡洛斯真的如此干脆回复后,她反而是有些下不去手了。

此时昏迷的夏洛克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而补刀这种行为,三月教宗的女人们在任何时代都以此为耻。况且夏洛克虽然上来就动手干架,但本质上却与她毫无愁怨,交手中也没见有何损招,这种公开决斗在她的认知中本就不该是值得偿命的行为。反倒是卡洛斯那种从头到尾都在用暗器和心理攻势的战术才更侮辱决斗,要杀也是该给他一刀。

“算了。”

毕竟,久居在东方大陆皇宫与寺院中的黛安娜,其实也没真的动手杀过人。就算她好奇那种感觉,就算她渴望以敌人的血证明自己有资格独立,她也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反正成为猎人后,这样的机会还有的是呢。

“咱们这样就算完成委托了么?”

“想多了。这才刚刚入夜多长时间?战斗中你的体感时间会和显示有很大的差距,从我碰到夏洛克到把他麻醉整个过程连五分钟都不到。回去睡觉吧,后面没准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圣辉历1862年9月3日清早,看着破碎烧黑的街道和无数折断扭曲的路灯,奥汀镇的巡警们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与疑惑。

各种颜色的元素纯晶散落在破败的大地上,火气和柠檬的芳香混在一起,成了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在他们睡着时,似乎有不止一场战斗发生过,证据就是这条街从头到尾几乎都被犁了个遍。当然,路旁的建筑全部安然无恙,也没有一个人的美梦被吵醒。

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猎人协会的专业人士把一切都恢复原样,在这个时代,这种日常几乎每天都在这个“平静”的小镇发生。

当然,释放出那种规模的火焰与月能,不被任何人注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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