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今天二十年前的圣辉历1840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在如今的史学界,圣辉历1840被普遍认为是“世界永久和平”的开端,但那一年却并没有你我想的那样太平。甚至可以说,正是数不尽的灾难与困境逼迫着战争之火在哪一年重燃,也因为数不尽的灾难和困境,战争之火根本没法久燃。那一年的各个国家都有大大小小的冲突或内战,但最重要的,值得载入史册的,就是东北半球的了断之战与西南半球的六月战争。
歌天之海上的的那场结束了旧历史的了断之战尚且不谈,既然我们的故事发生在奥利安特大陆,那就理应当讲讲六月战争。
以大森林、博伦高原与凰月山脉这倒L形状的广袤荒原旷野为界,这片大陆共有四个值得一提的帝国。
完全位于大森林以西,占据着博伦高原以北直至海滨土地的莫雷洛特帝国。
被大森林和博伦高原隔离西南一角,统御冰雪并垄断恒铁矿的乔索倪特帝国。
拥有大陆东部半壁江山,自诩为西月正统,在凰月山脉以内窥探西部一切的的奥法莲帝国。
以及占据大森林以北,凰月山脉以西的环状海滨和岛屿,中转控制南半球贸易航线的北龙帝国。
六月战争,便是将这四方全部卷入的,千年战争后最大规模的总体战。
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场战争真正的交锋只持续了大约十四天。在筹备阶段,本是其余三大帝国为了逆转贸易逆差而预谋制裁北龙帝国,但到宣战时却成了莫雷洛特、乔索倪特对北龙、奥法莲。等到四国完成动员,准备真正交战时,局势却已经演化为了莫雷洛特、北龙对乔索倪特、奥法莲。而在短短的十四天交战中,阵营几乎是反复横跳般的发生改变,朝令夕改与混乱的前线指挥甚至让同一国军队的不同军团都发生活战斗,迫使这次战争重新回到了外交谈判。
最奇特的是,在谈判结束后,这场战争变成了其他三国对莫雷洛特的制裁瓜分。奥法莲以交换的方式恢复了法理疆域,乔索倪特本该拿到最多,却在谈判的最后时刻宣布放弃一切领土诉求,北龙帝国也让曾经的蔷薇四国变为了蔷薇五国。
四百六十万在册伤亡,两百万以上的人口失踪,三分之一的莫雷洛特城市被从地图上抹除,奥法莲的国门月神关险些被破,乔索倪特构筑了上百年的北方要塞尽数毁灭,北龙也付出了四座浮空城被击落的代价。
而这些所有的损失,都得由唯一的战败国莫雷洛特来承担。他们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格,因为他们已经输的什么都不剩了。
那群谈判代表们,竭尽所能的刮干净了莫雷洛特这块蛋糕的每一部分。让其最大限度的维持在了不会崩溃,没法内乱,不能发展,稳定被噶的绝望状态。
“自作自受罢了,谁让莫雷洛特最先背盟呢?然后又在短时间内二次被盟,又没能力打下北龙全境,二十万精锐被全歼于境外还不肯接受无条件和平,还捎带送掉了经营四十多年的海军舰队。靠全民动员死撑,眼看要赢又变卦,狮子大开口的想要整个龙翼走廊,直接气的奥法莲对莫雷洛特宣战……我都没想到在这个世纪会有这么儿戏的战争。”
说出这话的伊洛迦,满脸都是鄙视。
“千年战争之后的两百多年里奥利安特几乎每过几年就会有个这样性质的混战……虽然从来都没有夸张成这样就是了。天晓得他们打这一战到底能得到什么。”卡洛斯笑道。
“所以这和术元都治安差有什么关系么?”
看到黛安娜还是满脸疑惑,卡洛斯与伊洛迦几乎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无奈。
不过,她能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月华煌国上次打输战争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伊洛迦的大脑速速一转,自己回答道:“嗯,想起来了,圣辉历994年,第四次勒翡陀海战,丢光所有北半球领土,还被真阳联军一路揍到了天滁城。”
黛安娜显然被这炫耀般的解释感到了不悦。“你们也就赢了那么一次……被我们按着打了七百多年才有这么一次反击的机会就庆祝了九个多世纪,真是没用。”她不屑的说道。
“好了,黛娅,就算对六月战争一无所知,你也在历史书上学到过四次勒翡陀战争的结果,《天滁条约》的内容吧?那一次你们做出了什么让步和妥协来着?”
“不就是休战,赔款,互驻大使,开放边境,允许自由通商么?这和治安……”脱口而出回答了卡洛斯那小学历史课级别的问题,黛安娜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下调关税,自由贸易,外国驻军,财政崩溃,海权丧失……”
“黛娅,你仔细想想,咱们这一路走过来,你有见过任何一个莫雷洛特商人么?虽然黑……甚至连城市驻防和治安维持都有一多半由猎人协会运营,明白了么?”
“这个国家基本上是个经济殖民地了,本国经济被北龙的制造业彻底碾碎,所以大量的破产农民和破产市民全都聚集到首都去讨生活,而术元都又基本上被战胜国驻军占领,他们只对自己国家商团的安全负责,对么?”
卡洛斯的点头,意味着黛安娜终于想明白了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
“六月战争的胜利者竭尽所能的彻底报复了莫雷洛特,整个国家只允许将军队的规模保持在八万,必须全部安置在首都郊外,而且不允许莫雷洛特拥有国家元素师部队。”
“沭缘学院和帝国科举被强制关停,国家的治安部队,无论警察还是消防都只被准许维持在最低限度,剩下的全乎交给猎人协会承担。总之,除了皇宫和名字是自己的,莫雷洛特的一切基本都不属于这个国家了。”
“感觉……有点惨过头了。”将手中洁白的羊骨向身后一抛,黛安娜似乎对这个故事只有这样一句评价。
“感觉像在上课一样……无聊。”
嗯,至少卡洛斯知道了黛安娜并不喜欢历史,这应该算是唯一的收获了吧。
“所以,术元都这座城市对黛安娜来说绝对不意味着安全。”伊洛迦小饮了一口已经温凉的咖啡。“到了之后最好马上跟我去月华煌国大使馆做个登记,我听说术元都到现在还有激进派恐怖分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术元都,天晓得他们会做什么过激行为。”
“毕竟奥法莲的皇族也是奥诺菲丝的分家来着,一般人可没耐心分辨文和玟的区别,况且…黛娅,”卡洛斯的表情有一次变得认真且严肃。“你本来就是西月教皇亚挪威的女儿,当年就是你父皇亲手把奥法莲的战旗插上术元大宣礼塔的。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有人对六月战争还留有仇恨,就一定会有人对你抱有仇恨。”
这当然也是卡洛斯会对黛安娜出现在莫雷洛特感到惊讶的原因之一。
“话说,咱们这顿饭吃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久了……”伊洛迦突然转变了话题,他看向了卡洛斯面前与黛安娜身后堆成小山的羔羊骨块。
似乎在一次次的谈话中,他们三人已经将这桌佳肴全部剿灭了。
“得好好想想,咱们在术元都到底要做什么。”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让他们接我回去的,就算你真去通告我也会第一时间逃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一如既往,黛安娜毫无保留的表达了自己的好恶。
“我也没指望你会老老实实回东边去。”伊洛迦略显无奈的浅笑道:“所以说,要不就干脆别报告了你的事情了?全当我没遇到?”
“突然有种你毕竟是我哥哥的感觉……”
“那接下来的话……卡洛斯,你又是为什么来术元都的?”
“嗯?没什么特别的……”卡洛斯丢掉了手中最后的一根羊排,于是便拔掉一次性手套,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那张透明密封的记忆金卡。
几日前,在刚刚离开奥汀镇时,“夏洛克”将这玩意交给了他,并且给他下达了【清缴术元都的地下黑市组织】这样的委托任务。
“什么?夏洛克的委托?你确定?”
卡洛斯很能理解伊洛迦的疑惑,毕竟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夏洛克那样的通缉犯会高来一张由猎人协会明确发行备案的记忆金卡级别委托函。
“哦?怎么连我都不知道这回事?卡卡,你之前不是说咱们之前不再有秘密了吗?”
“你也没问过不是么……”卡洛斯微笑着吐槽道:“话说,你该不会连为什么来术元都都不知道,就一路跟上来了?”
“嗯,反正是你带路^ω^。”
黛安娜这种天然的性格,总感觉会在某一天害了她……虽然这么想,卡洛斯其实还是有些欣慰的,这么好骗的人好歹是让他碰到了,要是遇到他以前那些猎人同行,天晓得她会被骗走多少钱。
“他们也没可能拐走我的,猜猜在遇到你之前,我收到了多少份入队邀请?”
那种奇妙的语气,既像是在宣誓主权,也像是在嘲笑某些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