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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1.大森林与林木之城与休息的一日

距奥汀镇六百公里,横跨一个省份的距离。如今他们来到了这个国家的腹地,一片由大陆中心蔓延至东南沿海的,整个星球最庞大的松柏林地。

他有一个很无趣的名字——大森林。据说当年月族的移民先驱们抵达时,他们除去这个词再也找不到任何音节来形容这林海。古往今来的文人骚客试过无数辞藻来形容它的庞大,最终却总会回归“大森林”这个朴实无华的称谓。

尽管从女皇蔻薇?安格斯芙?奥诺菲丝征服这片土地至今已将被日夜不停的砍伐了两千年,这片树海仍旧如初见时那般无垠。若非海岸测绘早早度量了奥利安特大陆的轮廓,可能至今我们都没法知道,大森林还能被开垦出多少土地吧。

黑松镇则是另一个古老的名字,他永远代表着西部森林砍伐的最前线。没人知道他最初的位置在何处,也没人知道这个名字最初所指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但至少,不会是眼前这个城墙巍峨,街道井然,人口接近百万的大都市。

“诶?这里不是叫黑松……镇么?”

黛安娜会疑惑其实让卡洛斯多少感到了奇怪。如果是一个北方游客还可能被黑松镇这个名字哄住,可黛安娜这个三月教宗的公主……连自己未来可能会统治的土地都如此陌生,该说皇室的教育越来越缺失呢?还是说她的母亲丽贝卡实在太不尽责了呢?

“这儿好歹也是莫雷洛特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虽然是偏僻了点,也没有几百年前那么重要,但你总该学到过的吧?”

卡洛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当他们走过城门,穿越翁城,经过卫兵的检查后,黛安娜一路上的兴奋与好奇转化为了一种无趣的落寞。

到处都是建筑,到处都是喧嚣,全不见昨夜那样的荒野与前日所住的安静小镇,好像世界的一切又成为了黛安娜熟悉的模样。

“早知道就走北方矿山那条路线了……至少山地火车还会有趣点……”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座城市,所以她必然会去询问卡洛斯是否有什么事必须在这儿做,若没有的话,她会“命令”卡洛斯马上带自己去看看大森林本身。

但当她注意到卡洛斯侧脸上展露出的笑容时,她很自觉的放弃了去再说些什么。

就当是自己之前浪费时间“郊游”的补偿,自己也陪着他逛逛街好了。

“我会陪你的哟,今天之内。”

这句话能从黛安娜口中说出,又让卡洛斯感到了更大的惊讶,但他很明白,这只是那骄傲的公主不打算欠自己什么东西罢了。虽然卡洛斯从来没因为黛安娜浪费两天时间而生气,但让她感觉过意不去总归对自己没有坏处。

更何况,黑松镇本就不是什么无趣的城市。就算再怎么衰败,九百年的历史也足够沉淀出许多美好和特色。

而其为首的便是,必然伴随着松林出现的产物,属于中奥利安特的琥珀矿石。

“你知道璐倪忒公司么?”

黛安娜以再寻常不过的一声“嗯”表再示了肯定。并在卡洛斯准备开口讲些什么之前从袖管里抽出了一枚棱形的金黄色宝石。

“毕竟是你……么?”

黛安娜回敬了他一个并不算是可爱的微笑,变魔术般的转动手指,又从袖管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犬型小木雕。

“原来璐倪忒家的东西是从这儿生产出来的么,我还以为他们的工厂在更东一些的地方呢。”亦如过去,黛安娜露出了明显是“认真”的“无知”。

全然不顾卡洛斯的微笑逐渐恢复为那被欠了几百万般的脸色,毋庸置疑,黛安娜这嘲讽的语气就是在回敬入城时卡洛斯的“冷淡”。

“接下来这东西你一定没见过。”故作镇定的卡洛斯飞快的吐出了一串字符。并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他将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向了自己身后的一间没有任何招牌的建筑。

比起和它比邻的那些商铺与餐厅,这建筑似乎更加精美一些,至少构成它的每部分建材都崭新且昂贵。凭黛安娜在家中时的学习和见识,她已经从门上认出四了五种熟悉的木料。仿佛故意炫技般把不同程度的红色榫卯为马赛克嵌入门板,在万千棕黄色松木与黑棕色石料构筑的城市里几乎是白色宣礼塔外唯一的异类。

“别告诉我是典当行或者金器店,那种东西我不会有兴趣的哟~”

此言一出,自信重新回到了卡洛斯的嘴角。他又说道:“我就不信,丽贝卡女皇会让你见过猎人的情报商店。”

这一次,黛安娜以她无法抑制的“惊愕”增强了卡洛斯的信心。

毕竟,前几日的交谈已经让卡洛斯彻底确定,黛安娜这姑娘作为猎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遇到自己和协助守护驿馆前她俩委托任务都没接受过……所以,这个星球上应该没有比情报商店这种完全未知的地界更加诱人的存在了。

当然,因为她是黛安娜,所以黑松镇情报店还意味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那里面除却各种有趣的人,还有整个奥利安特大陆最正宗的奥利安特家常菜。”

黛安娜的眼神,顿时由低落变得“明媚”了起来。

“而且今天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是个沭月夜,也就是说……你大概可以悠闲的吃到明天早上。我认真的。”

犹如四天前同夏洛克战斗时那般,黛安娜的脸上真正露出了可称为幸福与愉悦的笑容。

月相从来都是不可预测的,三月轮升轮降数千年的记录早就证实了这一点。但同一色的月连续四日执天,这种堪称故意挑事的奇妙巧合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所以若卡洛斯之前遇到流浪预言者时得到的占卜没错,今夜绝对是个补偿黛安娜连吃四晚斋餐的好机会。

“等会,之前不是说你要陪我的么,怎么几句话的时间就又变成我陪你了……”

卡洛斯苦笑一声,右手三根指头在胸前的银牌上轻轻一划,注入其中的几分暗影将之分出了一片薄薄的“银纸”。那银纸在他指尖旋转着汇聚为了一根几乎透明的钥匙。于是卡洛斯唤着黛安娜到那门前,熟练的将红门打开,并引着她进入了完全漆黑的长廊。

与那扇木门展现出的氛围完全不同,这条连油灯和蜡烛都没点一个的走廊里除却奇怪的铜锈味根本一无所有。卡洛斯的一根手指点起了淡淡的蓝色火焰,配上他身体发出的荧光让黛安娜至少能知道自己在向什么方向前进。她清楚感觉自己走在什么柔软的物质上,但她本该优秀的夜视却莫名其妙的被某种能量所屏蔽,甚至连她被动生效的精神探测能力也不再能够起效。

在她有限的二十余年生命中,被各种元素法术天赋所影响的时间不过五年,却已经让黛安娜彻底遗忘了只靠五官认识世界时的感觉。走路时听不到声音,脑中也没有“水滴”落下时激起的波澜。除却走在自己前面那个似有似无的人影外,黑暗正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

她从没想到过,自己竟然能在如此简单的过程中体会到兴奋和快乐。

“卡卡,还得走多久?”

“咱们不是总共才走了五秒不到吗……”

虽然这么说,卡洛斯身上的荧光却已经停止了移动。随着卡洛斯一声轻咳,激活的冷光灯让他们又见到了一扇新的红木门。

这门与之前见到的那扇几乎一样,只是在原本装着铃铛的地方被挂上了一件三颗白球构成的银章。黛安娜一眼便能认出,那是她母亲的纹章。

“等下打开门你会看到一群穿着黑衣服安静写【作业】的可能是人的东西,不要看他们,安静往前走就好。”说罢,卡洛斯将他右手手指按入了门上一个显眼的凹槽,然后跟上两根手指,在那凹槽中迅速顺时针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有些风声从门后传出,紧接着,黛安娜悄然恢复的精神探测网中,闪出了数百个并不友善的红点。

一份清晰的全息地图呈现在了黛安娜的大脑,但那之上标识为“人”的影像却一个个的消失。很明显,在她发现了他们的同时,她也被他们发现了。

于是紧接着,黛安娜必然感受到了许多不友善的气息。律冰,鹭影,殷火,暮雷,圣钢,群星,三月,太虚,数不尽的元素粒子弥漫于空气之中;或汇聚成团,或幻化为剑,或融入肢体……

这种警觉是作为猎人的本能,但他们并不会主动出击。

卡洛斯有些无奈的牵着黛安娜的小臂一行一行穿过书桌与烛台,忍受着数百双眼睛的端详与咄咄逼人的灵压,他勉强阻止了黛安娜化铠升翼挑事干架的冲动。几十步飞快过去,他同黛安娜坐在了这条路的尽头:一个围着圣迦斐妮半身雕像建起的环状吧台。

“为什么他们要供着我奶奶的雕像?”

“你连你奶奶是三月教宗最后一个圣人这种常识性问题都不知道的吗?”

一个带着猫脸面具的蓝衣女性发现了他们两人,透过面具的缝隙,她认出了那纯银制成的胸牌。

“您会在食用红鳕鱼时加入海默雷亚胡椒与群岛孜然么?”

“不,为了省下两枚或更多银币,我只会用鱼肉沾上酱油与甜椒。”

哪位女性摘下了她的面具,微笑着为黛安娜与卡洛斯抵上了啤酒与两本各三十页的洁白宣纸。她轻声说道:“您所需要的一切都已经在上面,报酬标准仍和半年前一样,需要什么点单的话,您可以随时叫我哟。”

“诶?我们做了什么么?”

卡洛斯摇了摇手指,将一张小巧的棕色纸条放在了黛安娜面前的文件堆上。

那上面只有一句话,“欢迎来到圣迦斐妮情报分享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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