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
蓦然间,妖琉璃回了头心中掀起了一丝涟漪,你竟可以为她连命都不要,那我又算什么?到头来,我得到的,还是一场空,一场梦,世间都羡我一界之主,位高权重,可是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做一平凡女子,不染尘间凡事,不闻红尘往事,不言世间纷事,要的只不过一份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抛弃这所有恩恩怨怨,我依旧还是孤家寡人。
“既然想死,我成全你!”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说出这句话的,她不是狠心之人,也不愿伤他一分一毫,她一步步地朝他走进,流着清泪,祭出森白骨剑,握于手端。
双手高高地举起,她目光呆滞,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事情会发生到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这剑刺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
云子羽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他笑着,笑得很开心……
“来世不见!”妖琉璃终于狠下了心,高高地举起骨剑,又重重地刺了下去。
……
“你真的要他死吗?”一年迈苍老的声音传来。
如一记洪钟,在妖琉璃耳边敲响,她猛地惊醒过来,生生地将刺下的骨剑偏了个方向,骨剑落地,擦着云子羽的脸庞狠狠地扎在了地上。
寻着声音望去,只瞧从院外缓步进来一蹒跚老者,身着破旧的麻袍袈裟,顶着破旧的禅帽,手中拄着一根枯木树枝,给人的印象就是一迟暮老人,不久之后便要埋入黄土。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老禅师搓着手中的一串碧玉念珠,缓缓地说道。
妖琉璃静静地听着,苦笑了几分,“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老禅师随即双手合十,微微地弯下了身子,扫了躺在地上的云子羽一眼后,轻叹了一句“有业必有相,相乱人心,故深受其害!”
“何解?”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心如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这世间诸般痛苦!”
妖琉璃默然,其实她懂这个道理的,只是世间有太多的变数,这些变数让人每每措不及防,若人人都六根清净,这世间也就不会如此精彩,没有了尔虞我诈,没有了善行德备。
“不爱,不动,不忧……太难了,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他能好好的,他想死,我劝不回的,望大师救他!”妖琉璃颔首低头,说道。
“的确,太难了,几十年参禅悟道,依旧六根不净,只是能做的只有遵从本心,勿痴勿忘罢了,于这小友,我自会救她,只是还请青璃施主暂且回避!”老禅师叹了一句,说道。
妖琉璃长长地送了一口气,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云子羽,你不能死!”
“你杀了我啊!”妖琉璃离开之时,耳边又传来的云子羽的叫声。
……
年迈的老禅师拄着枯树枝,踏着满地的红花,来到的云子羽身前,看着如今他这般模样,老禅师忍不住哀叹了几声后,便放下树枝,坐了下来。
雪依旧不停,只是院子里安静了许多,再也听不见声嘶力竭地吼声,再也瞧不见眼花缭乱的斗法,有的只是一枯僧,一段缘分。
良久,云子羽才缓缓转过脑袋,任凭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心死了,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人活着,心中都有执念,支撑着自己活下来,即使遇上天大的灾祸,也能够燃起重生的希望,可是现在的云子羽犹如一粒尘埃一般,无依无靠地浮着。
父亲惨死沙场,师父毒发身亡,雪樱更是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大悲大彻,坠入深渊情爱皆不在,生也便成了苦难,死了,倒还痛快些至少路上有人作伴。
“初见时,你还是一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怎么如今落的这般田地?长生祠中,你许下的执念,可曾完成?”老禅师伸手接下飘然而下的落雪,凑到了它们的跟前说到,似这些话与落雪说的。
“没有!”
“为何?”
“世道无常,天地于我不仁,为了心中所谓的执念,我奔走于青州之上,见证了太多险恶,也听到了太多,到头来,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我又何必再在乎那些执念?”
“所以你怕了?开始逃避了,要以死作为了结,因为死了之后,这世间纷事再于你无关了,是也不是?”枯瘦的禅师语气突然变得凌厉了几分,咄咄逼人,浑浊无光的眸子里也闪出了几丝光亮。
云子羽没有再接话,依旧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中漂浮的几朵寒云,只是眼中起了几丝涟漪,一圈圈地向外荡去。
他只是有许多感慨,年少许下的那份执念,为天地,为正义,斩妖除魔,捍卫青州永世太平,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正道弟子却被天道玩弄,他一心为了天地,为了正道,但是天地于他不仁,正道也于他不义,皆陷他于大困难之中。
“你不用再来劝我,过几日,我便带着雪樱,寻一僻静之处,挖土掘墓,共赴黄泉,我意已决,生亦何乐?死亦何苦?还是死了痛快些?”
老禅师听完,抚须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说“诸道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生死随缘皆有众人,是生是死,在你,而不在我,我不远万里而来,并不是劝你,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在长生祠中许下执念,如今,是否依旧本心不移?”
本心不移?为了天地?为了正义?云子羽不知如何开口,初下山时,他还是仗剑行义的幻世弟子,而今他却成了幻世弃徒,只是这个塞外小村的傻子罢了,做傻子,远比做幻世弟子开心的多,如果可以,做一辈子傻子也好。
“散了,早已经散了,什么天地?什么正义?都是骗人的把戏,我年少深陷其中,只不过他们手中的傀儡,无用也便成了弃子!”道出心中积蓄已久的郁结,云子羽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