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云子羽为自己的好心而洋洋得意时,却被风剑寂的暴喝着实吓了一跳。
“混账,这冥灵果乃我派圣物,擅自偷盗,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歪理?”风剑寂拍案而起。
那陈檀木做的桌子顷刻间应声而碎,化作了粉末状,荡起了不少的烟尘,桌上的茶水也洒了一地,混杂着灰尘变得污浊不堪,不仅仅是云子羽,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偏头投以愕然的目光,在他们的印象里,掌门一向稳重恭谨,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今日这是怎么了?
“掌门这话说的难免有些不讲道理,虽是偷盗,但云子羽所言并非毫无根据,或许,五千年前,先祖正是出于这个目的才从蜀山之上移了两株冥灵树,混账二字,他一个小小的弟子又如何能担当得起呢?”说话的是一素衣女子,淡雅素妆,正是云子羽认作姐姐的霁月。
风剑寂瞥了一眼霁月,缓缓说到“宫铃峰一脉立山也近五千年,历代弟子,无一不是德行高尚之辈,可是到了这一代,却出了三个盗贼,难道身为上卿的霁月师妹,就没有丝毫感到有愧于先祖,有愧于列祖列宗,有愧于幻世一派吗?”
话锋一转,风剑寂指责霁月,的确,云子羽,温阳,文彦三人都出自宫铃峰,而霁月身为宫铃峰上卿,理应管好座下弟子,但此时却在自己峰下出了三个盗贼,霁月难免有管教不严的过失。
虽说风剑寂将矛头指向霁月,但霁月却丝毫没有受影响,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冷冷的,安静地坐在那里.
霁月性子沉稳,遇事沉着冷静,但云子羽此时却有些忍不住了,大骂道“你这臭老道,衣冠楚楚,但骨子里却是坏透了,有本事冲我来,这果子是我摘的,与阿姐毫无关系。”
这话一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他竟如此胆大妄为……
风剑寂同样没有料到,只是气得脸色发青,额头之上青筋暴起“霁月,这就是你座下的弟子,目无尊长,口出狂言,罪加一等,连同你这个上卿一起受罚。”
居渊眼看场面就要失控,连忙上前几步,大声呵斥道“混账东西,是不是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还不快跪下来低头认错!”
“错?我没错,是他先颠倒黑白,也是他冤枉我阿姐,我没错,错的人是他,不是我!”云子羽并没有低头认错,骨子里埋下的那股傲劲在这一刻全然迸发出来。
“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呵,哈~”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那风剑寂掩面大笑道“真是讽刺啊!我风某自接任掌门已有三百五十四年,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你是第一个,勇气可嘉,不过,你的胆子或许用错了地方……”
青影一闪而过,一道残影闪电般地掠过大殿,摇曳的烛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全部吹灭,大殿一下子被黑暗所笼罩。
“砰”地一声,殿门被蛮力撞开,借着投进来的日光,众人方才发觉,掌门与那少年早已不在殿中。
长生殿外,天色阴沉沉的,黑云直压头顶,几道青色的雷电划过天空,几近将天空劈成了几瓣,风剑寂凭空而立,一手提着云子羽的衣领,一手负于背后,满脸的厉色,早已没了仙人们仙风道骨的模样,倒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汝为下,吾为上,汝胆敢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其罪可诛!”风剑寂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般,双眼之中充满血,像一头发狂的妖兽一样,那种凝视,让人无不心惊,风猎猎地吹着他的藏色青袍,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睥睨众生。
“万物生灵皆自平等,汝为一世人,吾亦为一世人,汝不分黑白,颠倒是非,身为一派掌门,却全然不顾身份,竟对门下小小弟子出手,到了今日,方才发觉师父为何逐你出绿竹巷,断绝师徒关系,吾为师父有你这奸佞之徒感到耻辱,吾说的对吗?”云子羽从头到尾依旧没有低下他那高高的头颅,他昂着头,瞪着风剑寂,他从不认输,今日也是同样,即使你是掌门又如何?
“我又任何闪失,等师父从蜀山回来,必拿你问罪!”这几句话道出了一个惊天秘密,掌门风剑寂竟与古易尘是师徒关系。
“这些你从何得知?”风剑寂有些迟疑,眼中不灭的依旧是愤恨。
“过去发生的事总会留下些什么,你想掩盖住全部,终究是痴人说梦。”
“又是霁月?”
“糊涂至极,但无论如何,师父是绝对饶不了你的!”
“威胁我?”
“怕了?”
“若你不认罪,那么……”风剑寂说话越发小声,说完便将少年放下,谁也不知风剑寂到底对云子羽说了些什么,或许只有当事人知晓吧。
“本门弟子云子羽擅自偷盗我派圣物,重罚!”风剑寂缓缓落于赶来的众人面前,一手青光浮现,祭起了一柄五尺长的青色光剑。
众人都不晓得风剑寂要做什么,只见那风剑寂转过身去,诺大的的广场上,只剩神情呆滞的少年一人,风剑寂驭起长剑,剑神青光不断,幻化成几道凌厉的剑气朝着云子羽暴射而去。
刺啦~刺啦~刺啦~
一连串衣帛被撕碎的声响不绝于耳,再看去时,云子羽缓缓地瘫软在地,身上的水蓝色长衫被剑气割得片片缕缕,伤口不计其数,红色的血液也渐渐涌了出来,染红了蓝衫,亦映衬了少年苍白的脸。
“风剑寂,你到底在做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少有的模样,一向冷冰冰的霁月全然不顾形象,上前质问道。
“云子羽,擅自偷盗圣物,目无尊长,出言不逊,罪加一等,就罚在这长生殿外,面对我幻世列祖列宗,日日叩首,夜夜忏悔,共四十九日,任何人不得求情,胆敢者,同罪!”说完,风剑寂一挥衣袖,便不见了踪影。
老天爷似乎一点也不留情面,天上的黑云越聚越多,青色雷电在黑云之中翻滚不停,天地间变得乌黑一片,哪里还有清晨的模样,雨如期而至,瓢泼大雨瞬间洗刷了污秽,混杂着污浊的尘土雨水在青石广场上汇成一摊滩,缓缓地像边缘处的冥渊流去。
……
……
“罪不避大臣,赏不遗匹夫!”长生殿外,长灵,居渊却柱而立,阶下的少年早已被雨打湿,血顺着雨水将汉白石染红了一大片,他早已是遍体鳞伤,跪在雨中“承担所有过错,其他人都会安然无恙!”
每每想起风剑寂对自己说的话,少年不甘,为什么?自己本就没有任何过错,为什么要承担所有,但在他脑海中浮现了文彦,温阳,与霁月阿姐的笑容,他知道风剑寂身为一派掌门,他有能力让其他人受尽折磨,现在,他真的感到了无助,迷茫,自己就像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沉没的险境。
他还在苦苦的坚持着,若不承担所有,自己身边的人都将会受到惩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牵连旁人,说到底是自己怂恿师兄,温阳去摘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主张,与旁人无关,可他就是不明白这本就不是过错,为何会受到惩罚!
“可这样一直跪在雨中,我怕这孩子会受不住啊!”长灵露出了担忧的样子,四十九日,别说是一个孩子,就连他自己被破了护体真气恐怕也……
“此子戾气太重,桀骜不驯,掌门师兄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四十九日,足以磨掉他所有的锐气和锋芒。”居渊背着手,缓缓地说到。
“只是这样一来,掌门师兄与霁月师姐的误会就更深了!”
“这个还在其次,怕就怕师叔回来之后,知道此事,又要与掌门大闹一场,恐怕这中间的间隙会越来越大,再想挽回已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