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亚拉好凌乱的衣裳,羞涩的看着万邬。这就是那日在茶馆里的公子,眉目间有山水般的清远,峰峦的绵延,高岭之花的孤绝。
“谢公子相救!”玛亚行抱拳礼从怀中拿出一串相思红瑙链,用以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如此,匡扶正义乃吾辈该做。”万邬将其放回她手中,翻过领头身,取下一串铜钥匙。她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开李小淮牢房的钥匙。”
玛亚定睛一看,还当真是。趁着夜色,她们暗度陈仓。玛亚负责带路,如果平日里发现大营里混入异客那将会遭乱箭射死。不过现在乃營夜,不会有人察觉得到。万邬在前,玛亚在后,一前一后的潜进营内。绕过五六个包帐,玛亚将她带到地窖。地窖门口守着两个卫兵,但都已睡着,丝毫没有防备之心。万邬并不当心这些士兵会突然醒来,只是当心他们会发出叫声引来更多的士兵。
玛亚拿出一袋黄纸包着的东西,熟稔的打开,“公子有火吗?”
“没有,不过我有真气。”灵力运送真气从任督二脉传来,万邬指尖冒蓝光,一点莹亮间,迷魂散燃了起来。玛亚上前各自在卫兵鼻尖放一阵,原本他们入梦里都还紧握不放的大刀,倏忽间全然放下。
玛亚朝他点头,万邬剑步而来,轻松开了牢门。
卓暮琊彻夜未眠,黑暗中她只敢闭眼,黑夜像只巨大的手无形扩大张牙舞爪朝她而来。在未知的时辰里,破天惊听到开门声。
“谁?!”她问,随即急切张望,一点莹亮的光弥漫在黑暗中,这道光好温暖,温暖到像是做梦一般。
玛亚听到了公主的声音,兴奋不已。万邬找来卫兵扔在地上的火把,指尖一弹就有熊熊火焰纷至沓来。渐渐的,诺大且黑的地窖中也有了光明的照抚。先是看到了缩在地上的卓暮琊,再往前走远就看到了睡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曲淮。万邬解下袍子,不由分说裹在李曲淮的身子上。他的脸不知何故青白,万邬一搭脉,他已染上了风寒。李曲淮恍惚间看到了光亮与熟悉的脸庞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万……”他想要说什么,又被自身的无力感给压制了。
“什么都别说,我带你回茶馆。”万邬扶住他,一瘸一拐的走向地窖门口。再看卓暮琊的位置,空空如也,兴许已逃去了。
阳光依旧高照,白云依旧飘乎。李曲淮不知是怎样醒来的,方正睁眼只看到刘小二伏在床边睡着了。刘小二被李曲淮的脚步声吵醒,呆然看着他说:“你醒了?”
“万……墨离呢?怎么不见她。”
“墨公子好像去给公子你开药去了。”
“开药?我又没病。”
“李公子,你就好好歇着吧!墨公子叫我照顾好你就是了。”刘小二把李曲淮生生拽回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李曲淮只觉这情景感人至极,有人照顾关心的感觉真好。李曲淮每当午夜梦回一睁眼总是清冷的王宫就不寒而栗。但他最害怕的还是习惯它,如果习惯就代表着会因此依赖,那么不如从未发生过。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刘小二兴冲冲去迎接,“墨公子你终于来啦?”
万邬默然点头间看向李曲淮,她径直走过去,扔了一包药在床上。
“你好点了没?”她问。
“是好些了,多亏了你。谢谢。”最后二字李曲淮犹豫了一阵,在宫中他从未说过这字眼,那里横溢的只有无尽的尔虞我诈。不过,她可以拿走这二字。
楼下又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是门被踹的猛烈,旁柱都快支撑不住的“吱呀”。万邬点住刘小二睡穴,稳放在床上。李曲淮越窗而出,一溜烟就在后街消失了。
“住手!”士兵停下脚上功夫,万邬方才打开门闩。她扫过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戾气满额。
“小店今日不开,这门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士兵中一人喝道:“看你瘦弱不堪的样子,还不滚开!?”
看万邬不为所动,有人上前拔出刀试图威胁强迫,“再不让开,我让你爬着出去。”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那个本事吗!”万邬反唇相讥,眼里只剩不屑。
士兵被惹怒,抬刀就要向下砍去。只见万邬两指夹住刀刃,反向一撇,士兵就腾空翻睡在地。其他人看到自己兄弟被辱,恨得牙痒痒齐齐就冲了进来。万邬真气运功,馆里的一张八仙桌如同长脚一齐就将十来个大汉顶了出去。万邬跨桌凌空,飞腾腿踏过肩膀的人便纷纷倒地不起了。只剩一人还站着,颤巍巍的扔下刀,抱拳道:“少侠饶命!”
万邬整理好衣袖,两指一横八仙桌又回到了原位。她指着最后一个士兵,“你,跟我上来。”
士兵不敢动,他早就被吓的不轻了,从未见过功夫如此了得之人,跟他进去不是找死?
“不是要查吗?走。”万邬命令道。
小兵只好在后面乖乖跟了上去,他匆匆扫过一眼楼上,与普通客栈房并无两样。小兵拿出犯人画像,床上之人确实十分不像。他朝万邬鞠躬,慌张下楼。万邬跟着他下了楼,她拉过一扇门,直立在门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今日,是你们先来闹事,这邻里都看见了。后又向我发起挑衅,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告辞。”她关上最后一扇门,锁好门闩,步履不紧不凑上楼。
士兵们在北疆人民的嘲笑声中狼狈离开。
李曲淮从窗子上爬来,气喘吁吁,却笑了。
“大侠受小生一拜!”李曲淮对着万邬鞠躬。
“好好养伤,我回房了。”万邬不看他一眼,飘然走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