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干旱炎热,缺乏必要水汽,所以很少有树植。但见这路旁桃花开得夭夭,路面青草离离,郁郁葱葱。看来是为了迎接歌姬舞姬了。这次的盛景何止是盛甚至是豪。为了突出歌舞姬的重要,设了很大的戏台,路旁的摊贩被清理干净,沿着铺好的华丽毯子走就会到观赏席。
“看来这北疆人民很喜欢这些娱乐活动了。”李曲淮感慨着,随手摘下一枝桃花,放在鼻尖细嗅。桃花上尚有露珠,应是刚运来就栽下的。
万邬总是常备一只萧,李曲淮不知这把普通的萧到底有何不一样,竟教她爱不释手。好萧那么多,偏偏钟意这一个。
天际本湛蓝,随着时间的流逝翻成橙黄色。夕阳的光就这样一寸一寸笼在北疆的土地上。
美妙的乐器开始作响,叮叮当当,如高山流水,珠落玉盘,清脆灵境。高昂时忽而鸣涧,低缓时流水潺潺。届时,花瓣纷飞落下,台上雾气蒙蒙。
台下众客皆高呼起来,似在迎接某位人物的出场。
小厮推来屏风,任由皎白月色覆满其中。有曼柔人影置于其中,一把折扇挡住脸部。此刻,台下鸦雀无声。
轻灵歌声从中飘出,缥缥缈缈,宛若仙境,已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美好。
高台上一身紫罗菱纱女子飞下,长袖甩鼓,先东后西,由北向南。裙下纤带蔓延落地,眼花缭乱之中似一朵巨大桃花。她一剑斩断,桃花竟化作蝴蝶悠悠飞散。其妙,令众人惊叹。
李曲淮捉住一只蝴蝶,没想到一霎化为虚无。身旁的万邬不见了踪影,只留他在原地等候。
舞姬从空中落地,一串凌乱的铃铛声让人分了神。忽的,她凌空一踩越出台上,手中的利剑直直向西南角台下奔去。
西南角台正是特为公主设的观赏台。小小的台子里毫无掩蔽,卓暮琊在其中犹如困兽之斗。而舞姬则是瓮中捉鳖。
离这个台子较近的是李曲淮,他三步并一步,轻功而上,一把拽住舞姬裙角,舞姬向后一倒,直直摔下角台。
李曲淮跳进角台,隔着袖子拉住卓暮琊的手腕尝试向下跳去。
“小心!”卓暮琊撇开李曲淮一个飞鞭打落射来的箭。台下已经乱成一片,人踩人,乱逃窜。舞姬不死心,拿着匕首又腾空而上。李曲淮恨自己没带任何武器,不然也不会沦落至此。
万邬逆着人流而上,空中旋身,暗针飞出,其中一针击落匕首。舞姬来不及下手,就被断了经脉,再度落下角台。她含萧,听不懂的旋律吹响,遍布北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吹箫!?”李曲淮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一阵萧声后,人们不再逃窜,反而镇定下来。被踩伤的人呼救,人们施予援手。
卓暮琊跑下去,拾起舞姬掉落的匕首,抵住舞姬的脖颈怕刀锋太利又离了半分。
“说,谁派你来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执意要杀我!”
舞姬似笑非笑,含笑温存,下一刻吐血,断气。
“看来是有人早就设计好这一切啊。”李曲淮心有余悸,不时的观察四周,留意暗处是否会有杀手突袭。
卓暮琊用手探鼻息,气无,人死。她瘫坐在地上,悲伤涌上心头。舞姬曾由她一手提拔,她曾是陪卓暮琊渡过美好时光的人啊。是谁做的她已经猜到了几分,淤积在胸中的怒火不可抑制。她猛然站起来,手覆在李曲淮肩上:“李小淮,我与你们合作!”
“等等。”万邬一个凌空微步翻过纱绣屏障,数十只蝴蝶围在一尊躯体上。舞姬死了,歌姬也无法苟活于世了。
李曲淮冲上来,他对美人怜惜,但经历过刚才的惊心动魄再没有心情欣赏她的容貌。
“断气了。”万邬抚袖驱散蝴蝶,一只鎏金鸾钗插在她的心口。
“其惨状,刻骨铭心。”李曲淮感慨。
卓暮琊魂不守舍撞撞走来,脸上阴郁。她瞟了一眼歌姬,死相惨不忍睹。原本以为只要远离大营,远离衮多濑,就可以远离一切算计、生死、痛苦。到头来都是她想多了。
“她们还青春年少啊。”卓暮琊不忍再看,这样的悲剧好像都是她一手酿成的。衮多濑想要置她于死地,却要赔上她人的生命。这一次,要绝地反击!
李曲淮回到茶馆时已身心俱疲,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恍如还在眼前。万邬迟迟归来,仍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李曲淮想起她那旋身飞针就不寒而栗,万邬表面上与世无争背地里却是武功不凡。他想,在她身旁也许就是个拖累。
“轻工不错。”万邬看着他说,眸子里还是不可捉摸。
“谢女侠夸奖,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李曲淮兀自倒起茶水两杯,另一杯放在对面,“歌姬身上插着的钗子你可看见?”
“那只叉子有何异样?”
“一般歌姬是不会有此钗,其乃宫廷制造。”
“舞姬、歌姬不正是北疆新主派来的吗?”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李曲淮将茶水一饮而尽,继续说:“这样的钗子不会出现在北疆,除非……”
楼下刘小二发出了尖利叫声,大喊着:“贼!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