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微气喘吁吁,她一上来就被罗月指着她的鼻子以喝斥的口气问:“你来说给他们听那天钱不寐家进贼匪时,我在干嘛!”郑小薇十分羞涩的低着头,睫毛一闪一闪,不敢直面李曲淮,一对红晕覆在脸上。
“我是郑小薇……那晚小姐闷在房中太无趣,然后就去院中了。”
郑小薇寥寥几句听得李曲淮云里雾里,李曲淮揣测她不擅与外人交流,语气便柔和三分:“几时?”
“大约……戌时。”
“你去做甚了?”李曲淮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郑小薇吓的上下唇微颤,愈加不敢看他。
“小姐叫我去拿……披风。”
这一口一个小姐,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李曲淮纳闷的离开罗家,走到热闹的街上才发觉肚子饿了。裴灿仍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肚子饿了,去吃点。”李曲淮第一次来江北不太了解,裴灿常年在此地有很多名店是晓得的,裴灿突然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蓦然抬头:“末将带路吧。”左拐一条街,右穿一条巷子,在名叫“满庭芳”的客栈驻足。
“这家,新开的,生意红火。”裴灿解说。李曲淮不惊讶他消息来的准快,满意的折扇一打,踏入客栈才发觉这地方怎么这么像远在北疆的茶馆。不仅房局相似,桃木八仙桌,还有墙上的字画、题过字的灯笼……
“这不是我的字吗?”李曲淮情不自禁用手去抚摸感受,沙摩之间怀念故人。
“这位客人,请不要用手摸,摸脏了你……”刘小二从柜台冲过来,叉腰在后面责骂。
“我?”李曲淮听出来是刘小二,就像刘小二看到他腰上的玉佩瞬时就想起他。
“李公子!”刘小二激动的抱着他,一旁的裴灿怕九皇子受危,拔出剑。李曲淮抬手示意裴灿不必,他才把剑收了回去。满座客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这里,刘小二感到不合时宜才放开手。
“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刘小二感动到不知说什么才好,转念一想:“你和墨公子真是有缘啊!前几日他也来了,他……”
李曲淮听到墨公子心跳莫名加快半分,嘴角扬起微妙弧度,仿佛一刹那千树万树桃花灼灼。
“她在哪?”李曲淮急切的问。
刘小二指指二楼:“右拐第一间就是了。”
李曲淮冲上楼,站在门口想敲又不敢敲,踌躇不定。敲开了他和她又能说什么?但如果不敲开,这一辈子都没机会说话了。他敲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为何会无人答应?
刘小二跟上楼来,又说:“李公子我还没说完呢!他走了,今早走的。”
李曲淮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宁愿这不是真的!他推开门,果不其然,她走了。房里空空如也,只剩客栈原有的东西。一张桌子,一张床。
“她有没有说什么?”李曲淮语气微微失落,嘴角的笑容无故消失。
“祝我生意兴隆。”
李曲淮如同嚼蜡般吃完饭,沉浸在自我中。裴灿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的心情全画在脸上,兴许是不快乐。裴灿带李曲淮去“陌上河”划船,遣走不好的心情。李曲淮没想到连木鱼也有开窍的一天,摇着船桨慢慢朝湖中划去。江北风光果真是好啊,虽已入冬,岸边柳叶落光的条子如淅沥小雨坠入湖中,家家户户挂着红灯笼在白朦中添了人家气息。小船划过桥底,这河下就又是一番景色了。水面波光粼粼,光影倒映房筑倒映,房屋立于水面之上,临门即水。每家每户都有两层楼,二楼设一处观望台,天气暖和的时候常有人家坐在上面烤太阳,絮叨,甚至对诗。
“江北这条河上游河床低,下游河床高,故而民居别致。”裴灿边摇船桨边叹道。
“是啊,一个地方能同时容纳两种景观,一条河使人们有了两种不同生活。”李曲淮忽然豁然开朗,重复着刚才所说:“一个地方能容纳……我怎么没想到一个地方或许会同时有两种可能!”
李曲淮立即调转船头方向,再度去往钱家宅院。他三步并两步,一路疾驰。钱宅中人将要紧关门,不知是否是因进了盗匪闹得人心惶惶,关门时辰也跟着提前了。李曲淮一眼就看出这是那位扫地老伯,放高声嗓叫他,老伯却还是无情的关上了门。李曲淮扣响铁门环,无人应答。
“这老头儿有问题吧。”裴灿怪道,过来帮忙敲门。
李曲淮进宅无果,缓缓放下手中动作,看向那刚下山的夕阳,天空微瞑,月亮与星子随即都会登场。
“老人家耳力不行,天色不晚了,我们先回去吧。”李曲淮以极其平静的语气述说,走下门前三道台阶,裴灿跟了上来。
“罗家是做什么的?”李曲淮整理衣袖,辰光虽瞑弱但在这种环境下,他的侧脸流畅的线条和优越五官像是自带风华,翩翩姿态玉树临风。身着素衫褪去往日顽劣,更显清秀俊逸。
“在城南有个蚕丝义庄。”裴灿回。
顷刻,月华自上而下倾泄千里,皎皎之光铺满大地,以万千的光辉洗涤大地之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