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暮琊被北疆民众推选为新一代的汗王,也是北疆百年来第一代女汗王。但胜在公主得民意,也不枉得此名。
“会喝酒吗?”李曲淮抱起酒罐,遥遥递给万邬。万邬接过它,浅尝一口,滋味尚佳。她看到李曲淮手上缠着的布条,又想起他替她挡住箭的那一瞬。
“你的伤,好些了吗?”她问道,却是不看他。
“快好了。”他看着夕阳缓缓落下,余晖抹在大漠上,面前燃起的木柴升起一道孤烟。“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万邬赞道神情有了淡淡寂寥,“我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我该出发了。”酒罐搁置在地,晃荡的一声像极了此刻李曲淮的心声。
“你……要走了?”他舌头打结,不知所云,这半年来的朝朝暮暮,恍若近在眼前。
“是啊。”万邬的声音飘渺梦幻,宛若游丝,又是一道风尘迷了他的眼。一阵风的功夫,她的背影消失在大漠中,只留下一行孤独的脚印在风中消弭。
像遭了雷击一般,李曲淮定在原地。从树下结识,又到大漠分离,在逆境中相遇,又放归于人海。
裴灿在卓暮琊的带领下找到了小沙丘,当卓暮琊看到李曲淮就在不远处,心里蹦若小鹿,但又不能给他看出来,所以脸上没有多大变化。
“看吧,我就说他在这里。”卓暮琊轻轻走过去,做了个鬼脸想吓唬他,谁知刚把手蒙住他眼睛时,李曲淮就倒在了她怀中。裴灿大步奔来,猛掐李曲淮的人中,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刺激着他。裴灿察看李曲淮的伤势,状况不良。
手掌上又沾满了血,缠着的布条本是洁白而今鲜红。可李曲淮就算昏倒了也还是紧握那掌中布条。
“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条布是墨离给他绑的,那墨离人呢?”卓暮琊已经一整天没有看到他了,有些懊悔现在才想起来。
裴灿叫卓暮琊帮忙把李曲淮扶到他背上,趁着还有些许天光离开了小沙丘。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在一切事情调商好后李曲淮一队人准备离开。天气和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同样是阳光大好的日子,让人心神愉悦。李曲淮驾上马,红旌旗如此耀眼。卓暮琊站在那北疆最高处飞鸟台目送他离开。多么不舍啊,不是么。
马蹄印留在沙漠中,军队护卫着尊贵的九皇子。在旁人看来李曲淮立功光鲜亮丽,春风满面。裴灿骑马紧跟在李曲淮后面,陛下有令一路护九皇子回都。
李曲淮拉住缰绳马速明显缓下,直至与裴灿并辔而行。裴灿大约猜到他是有事在身,微微向他的马靠近。
“离边防最近的地方是?”李曲淮浅笑,依旧是那个干净少年。
“江北。”
“世人都说江北朝露月夜凝,决胜都城好风光。”
“九皇子要在江北停驻,由我陪殿下回都,其余人即刻返边境。”
李曲淮脸蒙着青色,这裴灿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驾”的一声纵马就骑向前面。裴灿怔住,不知哪里又惹怒了小皇子。
江北与昭国各地一样也迎来了元冬,寒气落在娇艳的花上就凝成了霜。小儿们嬉笑跑闹,互相追逐,整个江北都在“迎冬”。万邬不知赶了几日的路,马在路上因为没有粮草不慎饿死,手头上还有银两她决定先安顿下来。到了此地才发觉似人间仙境,山清水秀,植株茂密,民风古朴。
来到一家客栈柜台前一年青男子在忙着数银子,望着银闪闪亮堂堂的钱,喜笑颜开。
万邬觉着这人不但眼熟,甚至可能认识。她上前方才看清原是刘小二!
“小二?”
刘小二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万邬。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墨离!
“墨公子……”刘小二从柜台处跑出来,激动的想要抱她,万邬无情的推开他,刘小二才发觉幻梦破灭。墨公子还是那个墨公子。
“你怎么在这?”万邬轻问,有太多的疑惑没有理清。
“李公子要走的前几日回茶馆收拾东西被我撞见,我心想啊他不会抛下我吧,但是我知道的李公子不是这样的……”
“重点!”万邬像极了三令五申,刘小二被唬的一怔。
又接着说:“李公子把茶馆的地契给了我,让我好好做事,安心生活。还给了我一张通关文谍,说什么有事来昭国找他。我从小就听闻昭国政清民安,所以我当日便卖了茶馆再买了一匹马奔向昭国。之后,就是你看到的情景了。”
万邬点头会意。
“对了,那天李公子还问我你回来过没有。我还想问墨公子你去哪里了……”
“我在你面前。”万邬面不露色,刘小二却听出好像是玩笑的意味儿。
“哦,哈哈,哈……那墨公子好好休息,客房在二楼右拐第一间。”万邬拿出一枚银锭,刘小二推手拒收,“没有你和李公子哪来的我呢,只要这客栈不倒,墨公子想住多久都可以。”万邬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走上楼去。
江北相当于昭国的边境,各大商贾常常经过此处。街上常有奇邦异人,碧眼金发,肤白胜雪。在这里,异邦人可进行交易获得更好得价钱。西口有一户商人专进外邦锦缎,每年初冬是一次采购,本来惨淡经营的小店因为异邦增添了神秘色彩,后来规模扩大又增加了更多的客人,可谓风生水起。足足做到了富甲一方。可就在前不久,缎庄老板钱不寐家中进了盗匪,老板在搏斗中不慎失手无意刺死了自己的妻子。
“这种无厘头的事,需要我出马?更何况索卫是吃白饭的?”李曲淮不以为然的继续骑马,丝毫不顾后面的裴灿。
“可是九皇子,我们的已经到江北了。”
李曲淮抬头一看那巨大青石匾上面“江北”两个大字赫赫然。他无奈的看了一眼背后的裴灿,这小子利用他不识路的本性竟一路牵引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