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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猜错了

转过几棵树,大地就那么突然地跳进了眼里,眼前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在微微晃眼的阳光下一大片的农田竟然望不到头。我坐在车里有些发呆,常年满世界出任务,乡间野地也见得不少,但眼前这片天地却给我很奇怪的感觉,即熟悉又陌生,竟然带着点亲切的味道,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突然冒出不知道哪篇古诗文里的一句话:“阡陌相连,沟渠相通,村落间杂”。

马车缓缓前进,我目不转睛地一路看去。田间已经有不少劳作的人影,刚开始离得远看不清,等马车走到近处看清他们的样子后,我的脑子又懵了,那些干活的农人中有些居然是半果,甚至全果状态,不管男女,全身上下就腰间围着一块兜裆布,只顾埋头干活好像对这不暖和的天气没有一点感觉,见是半果妇女我赶紧转头,把目光转向有衣服或者是勉强穿衣服的那些,而他们的穿着和前面驾车的那位很像,虽然衣服质地差了很多,但都是衣襟叠压,腰带束紧,用一块布把头发包裹好的装扮。

见到最多的是两三个人前后拉着某种农具在一块一块的田里来回走动,看样子像在翻地,因为跟在后边的一个人正把翻起的大土坷垃用一种类似耙子的工具打碎,而且是全木制的耙子,前面翻地的工具我仔细看了半天也不认识,和小时候同父母在地里干活用的犁完全不一样,样子很奇怪,此外,偶尔在一些地里会看到耕牛,但拉的农具大同小异,我都不认识,最特别的是这里见不到任何机械,甚至没有一点机械的痕迹。

远处一些农人背着柴禾从树林里出来沿着田间小道走向远处的村落,田地里不见多少绿色,只有远离沟渠的一些地里整齐长着庄稼,仔细辨认好像是麦苗,而在窗外一头老黄牛正在农夫的吆喝声中慢悠悠地从眼前走过,由远到近,我凝神一点点收敛眼前的风光,田园、劳作,一派安详,但我一点都不安宁,只有满脑袋疑问:一场测试而已有必要让人果着吗?有必要不果的都穿古装吗?这玩的哪一出啊?我很费解,一切都莫名其妙没有必要。

疑惑的堆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而我的脑子里已经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我可能猜错了,这可能不是测试而是穿越,存在于幻想中未经科学验证的神奇存在穿越。

不是我饥饿难受产生了幻觉,我的体力没问题,出问题的是我的眼睛,他们过于擅长捕捉细节了,我注意到那些劳作的农夫不管穿没穿衣服,神情非常认真专注而且干活的动作都能十分熟练,比如挽牛缰绳的手法,吆喝的样子,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绝对不是临时拉来伪装表演的人能模仿出的,而且从马车边走过的每个人都皮肤黝黑手脚粗大,化妆做不出这种效果,而赤果人在路上也走的理直气壮,一切的人和物都很自然没有破绽,好像在他们眼里生活就是这个样子,而我反而和这个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看看自己的样子,我有种我是闯入他们生活的外来者的感觉。这样的天地,怎么可能在洛阳偃师附近出现?万分之一,即便不是洛阳偃师,中国之大又有哪处能和眼前的一样?也叫洛阳,也叫偃师的完全古代村落?有吗?没有,不可能有,那么,我错了,这不是测试,是穿越。

当我很冷静很逻辑地思考后,忽然发现我可能真的穿越了,而这个念头是就像一颗子弹,毫不犹豫地射穿了我的中枢,我突然间感觉不到自己在思考,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甚至存在,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在我意识潜入最深就要迷失的时候,还是左手手腕处传来了一股力量,我游荡的神智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重新回归身体,感觉过了很久当车轱辘的嘎吱嘎吱声传入耳中,我睁开了眼睛,看到的还是这辆马车,这个赶车人,窗外风景也没变。

抬手看着左手手腕,摸索着印痕消失的那处,喃喃自语:”你不想我离开,想让我留在这个世界?为什么?“

没有声音回答,但没关系,也不重要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告诉我为什么穿越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工作”和学到的技能比较特殊,但相比起那些站在人类巅峰的强者,我也就是一个稍微优秀的士兵而已,这种极微小概率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我身上了,我是不是该表示万分荣幸?自嘲地想想,穿越啊,多么不可思议,但未必没有可能,人类却已经延续了几千年,满打满算科学才发展了几百年,对于科学这个地球的未知才是正常的。

我应该愤怒?我的生活就这样被生生地掐断,没给理由,也不做说明,就这样不讲道理地把我抛弃在这样一个陌生世界,《火星救援》的日子吗?在我的世界,我有牵挂的人,我有信赖的人,我有为之而战的坚定信念,我有我的一切,在这里,我有什么?关键是老子才二十九,二十九啊,对象都没顾上谈一个,就生生地被扔了过来,难道要我和古人谈恋爱?都说相差十岁就有代沟,那我现在算什么?深沟?鸿沟?马里亚纳海沟?苍天啊,造孽啊!

“驾车的那人说你叫龙纹,我的穿越肯定和你有关,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按照我的规矩,你必须付出代价,没有人或者神可以毫无理由地剥夺别人的一切,绝对不行,你必须付出代价,以我的生命起誓!“我对着印痕的位置下定决心,我不清楚这个决定是出于愤怒还是为了她,或许仅仅是心底的那种不愿留在异乡做过客的想法,但我的性格就是一旦决定永不回头,既然决定那就不多想了,心头突然有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安定,处于作战习惯,我自然把我将要面对的一切,看作是一次没有后援没有队友支持也不知道终止时间的极限任务,目标只有一个——回家!之前我为国为家而战,今天开始我为自己而战,我不会软弱、不会放弃,每一次出征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生死之间也不记得经历了几次,不管是什么让我穿越,这次,就让你们看看我的勇气,一个现代人的勇

新世界,我来了!

“大师,你这是....?”

身边的这个古人敏感地察觉到了我身体上的改变,刚才情绪波动太大,没想到要收敛好气息,仗打的多了身上总有一种没办法说清楚的味道,闻不到,但感官敏锐的人确实能察觉到。

恢复斗志那就迎难而上吧,未来是什么就交给未来,我抬头给了我在这个新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古人一个善意的微笑,微笑能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他对我有过提防、有过愤怒,但从第一面开始却始终没有恶意,初来陌生世界能遇到善人,也算幸运。

“陈大哥,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这次我是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话,也想起了他的名字。

“不知大师想问什么,在下必知无不言。”我突然的态度转变让他有点惊喜,立刻认真无比的地回应,大概我之前的“抗议”起了效果,他特意挑选了简单明了的词汇来回答我,但仍然坚持叫我大师。

“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日?还有你为何总叫我大师?”为了更好沟通,我也刻意用了些接近古人用词习惯的词语。

陈惠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他果然没想到我会问出这种“弱智”的问题,忽然他又恍然大悟,“原来大师并非西域番僧,而是邙山修行吗?大师这身装束实在特别,一时错认了。”陈惠边说边指着我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

我低头一看这才想起身上还穿着潜水服,难怪,这一身装备在古人眼里何止怪异,恐怕更像外星人吧,呃,古人有外星人的概念吗?苦笑地摇摇头,他刚说山中修行,灵机一动。

“呃,你说的不错,在下...呃....那个...贫道...在山中已修行多年,不问俗世已久,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故不知此时是何年此地为何处?”感谢现代的各种古装影视剧,感谢教育局编写的语文课本,没有把文言文给枪毙了,感谢我那古板的语文老师,我终于绞尽脑汁磕磕绊绊地模仿古人的思维编了一套合理的说辞,希望可以糊弄过去。

听了我的解释,没想到陈惠只是皱了皱眉,反而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好在我耳朵灵敏,听到他似乎说:“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原来真有其事啊!”他的嘀咕勾起了我的兴趣,“什么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哦,没想到大师如此敏锐。”陈惠听到我的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娓娓道来:“前朝魏时郦道元所著《水经注》中云:前朝晋时有一叫王质的樵夫到石室山砍柴,见二童子下围棋,便坐于一旁观看。一局未终,童子对他说,你的斧柄烂了。王质回到村里才知已过了千年,而石室山因之改称烂柯山。在下本以为此为编造,曾当一笑谈说予家中幼子,却不想今日竟得见真人,世事当真诡谲莫名啊。”一说到典故,陈惠又恢复了书生本色,侃侃而谈,突然他神情一顿,似乎又想到什么,却变得激动非常,突然抓住我的手,语带颤抖地说道:“祖先所传是真的!....龙纹.....果真有大秘密啊!”

听到这个故事,我怎么觉得和我那个奇怪的梦有些相似,都在下棋,然后是穿越时空的千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正神思恍惚间,突然又听到了龙纹这两个字,“什么大秘密?”我立刻清醒过来问了一句,陈惠对我的态度大转变就是因为我手腕的那印纹,而我也相信,这个神秘的图案一定和我的穿越有关,解开它的秘密或许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龙纹是.....”说了半句,陈惠惊觉失言,立刻闭住了嘴巴,还用手紧紧捂住,生怕再不小心露出一个字,更让我不解的是他还转过头四处查看。莫名其妙,这时周围也不见什么人和车马,他乱瞅个啥?看来,这个图案的秘密似乎很了不得。

我们二人都沉默了,只有马车晃晃悠悠地载着我二人顺着颠簸的土路走着,嘎吱嘎吱的车辙或者不知道什么部位的摩擦声时而响一声,气氛有点僵。

“对了,陈惠大哥,我问的那几个问题.....”把话题聊死了,得想办法转回来,不然怎么打听消息。

“呃.....噢....,陈某失态了,请大师恕罪则个。”陈惠听到我叫他这才又醒了,赶忙调整了神态,说道:“今为大业二十年,春风三候第三日,离上巳祓除畔浴已近。”

“大业?这是哪个朝代?”我不懂年号的意思。

“大隋...”陈惠的眼神怪异。

“哪个皇帝?”

“陛下本名....杨坚。”陈惠的眼神惊疑不定,像看傻子。

杨坚?隋文帝杨坚?隋唐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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