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看到陈夕颜,朝她招手。
“你刚才干嘛站在那里偷看我?看了多久啊?在想什么?”凌峰看着面前的女友,一脸宠溺。
“没看多久,就是在想这是哪家的男朋友啊,这么帅。喔,原来是我家的啊。”陈夕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回应着。
两人四目相对,蓦然间,一股浓浓的情意袭来,凌峰不禁将脸慢慢压下去。
“公共场合,别闹。”陈夕颜转过身,娇嗔地说道,“你等多久了啊?”
“没多久,我们进去吧。”
“嗯。”
刚走近几步,陈夕颜就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
南宋官窑博物馆与其他地方的博物馆完全不同,这里就像是座公园。
道路两旁的绿植并没有因为冬天的寒冷而萧瑟,反而郁郁葱葱,显然经过精心修饰,枝叶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大片的绿植中还有亭台楼阁,颇有江南的风味。
陈夕颜莞尔,“这里好美啊。”
“毕竟是皇家官窑的制造场所,风水肯定好。”凌峰自然地牵起陈夕颜的手,“我们去千年前的龙窑窑址看看。”
南方的窑炉基本为龙窑,也就是依山而建的长长的炉道。它仿佛是一列行进在半山腰的火车,又好似紧贴山壁的一条苍龙,由此得名“龙窑”。
绵长的龙窑窑炉一共分为五阶,每一阶都有一处小窗用来放置火照。在每阶窑炉的底部都有一个加温室,在这里添柴加热。
“颜颜,你知道吗?在1996年以前,人们一直找不到南宋官窑确切的窑址,觉得那只是个传说。”凌峰笑着说道。
“啊?那后来是怎么发现的呢?”陈夕颜好奇地问。
凌峰指了指龙窑下的空地,说道,“当年有人在这儿发现少量精美的青瓷瓷片,随即向杭州文物考古所报告,南宋官窑的谜底这才被完全揭开。”
“现在古董界不是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被揭开嘛,比如神秘的哥窑窑址。那是不是在将来也会发现它的窑址呢?”看得出陈夕颜为了男友的专业倒是做了不少功课了。
“嗯,会有这么一天的。”凌峰看着远处白墙黑瓦的房子,“那就是官窑瓷器的主展览大厅。”
官窑博物馆的特殊性在于它依附着古窑山建造的,所以整个博物馆内都是低平的矮房屋,而每个展览都分布在各处房屋中。
凌峰领着陈夕颜进入主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部中国陶瓷史。
幻灯片不断地以三维成图的方式对游客讲述着一个个关于南宋官窑的故事。
整个展厅展出的官窑瓷器有千余件,其中包括高档的梅瓶、花觚、长颈瓶、盏托、净瓶、花盆、奁式炉、镂空瓶等等。
“这官窑瓷器跟龙泉窑青瓷虽然造型相同,但细节上差距还真大啊。”陈夕颜看着眼前玻璃柜内一件件精致的官窑作品,不禁感叹道。
在此之前她只是略有耳闻,见到实物才知道官窑挺拔有力的形体是多么迷人。
“南宋官窑和龙泉的确实有很密切的关系。当年北室南迁,高宗皇帝匆匆逃至杭州,身边没有带任何生活器皿。急需南方窑场担此大任,烧出汝窑般乳浊质感强的瓷器。最后在龙泉窑上改造并加以试验,获得成功,之后再将成功的经验复制到南宋官窑上。”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相像的。这个造型之前在龙泉也见过几次,不过……”陈夕颜盯着右边展柜的一件鬲式炉说,“不过那时候的出筋好像是白色的。”
“出筋显胎色,龙泉太多为白胎,很少品级高的会用黑胎,而南宋官窑基本都是黑胎的。”凌峰解释道。
“之前你不是说去龙泉寻的就是黑胎瓷器嘛。”陈夕颜回过头说道。
“对啊,黑胎瓷器特别少见,费了好多经历才寻得的。”凌峰微笑地点了点头。
关于去鬼市和二次入龙泉的事,他有跟女友讲过。但只是粗粗聊起,并未提及那些恐怖诡异的部分。
“这里的瓷器怎么都是碎的,有没有完整的?”陈夕颜看着琳琅满目地官窑瓷器,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座博物馆本来就是建在原来官窑窑址的这座山上,这里陈列的也都是窑址出土的标本,都是当年烧坏的次品。宋代皇室对成品要求高,哪怕是有一点点瑕疵,他们也会砸碎遗弃。”凌峰边说边看着眼前的官窑瓷器,眼神中流露出不舍,“但毕竟是尊贵的皇家瓷器,存世量极少,哪怕是破碎品,那也是价值连城的。”
“难怪它们所用的是昂贵的商业修复,单单每件的修复材料也需要好几万。”
陈夕颜说着突然看到一件造型奇特的贯耳瓶。
“这件贯耳瓶的耳朵怎么那么小,身体却那么肥,好可爱啊。”她指了指左边橱窗里的一只南宋官窑贯耳弦纹瓶。
凌峰也朝那个方向看去,那只南宋官窑贯耳瓶通高十五公分,瓶颈的左右两边都各有一只中空的耳朵,学名贯耳。但正常的贯耳都是四公分大小,但眼前的瓶耳被完全缩小了一倍。
“这件是官窑中的特殊造型,在台北故宫有一件完整的,全世界也就一共两只,比较罕见。”凌峰暗幸,还好之前师父交给他的资料库他翻看了一遍,这种特殊的品种他才能答得上来。他还是非常注重在女友面前“问不倒”的形象。
“可这也太可爱了。”陈夕颜看着看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凌峰透过展柜玻璃的反射,看到她甜美的笑容,眼中全是宠爱。
静静地听着时间流动,却依然不想移动,完全沉溺其中。
“喂,”陈夕颜打开手掌在凌峰的眼前拉回晃动,“走啦。”
“嗯。”凌峰这才回过神来,任由女友拖着他。
他们走着看着。突然,凌峰在一件粉青釉的纸槌瓶前停住了。
“怎么了?”陈夕颜回身,也凑过来看。
凌峰皱眉,“这件瓶子好像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