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风儿,我是来看望李焱的。”
李靐踏进房间,几步就走到李焱床前,端详着多日不见的弟弟。
注意到李靐站着,风儿连忙抱来一把椅子,轻放在李靐身后。
作为家族长子,李靐刚刚成年,他就得被分配到家族的各处产业之中,为家族打理一些普通事物,积累经验,以便日后继承家主之位。
这是家族的族规,也是家族的传统,不允许改变!子承父业,李漠刚成年的时候也是这般,在已经过世的爷爷手下打理事务,直到继承家主之位。唯一的区别是,李漠是独子,而李靐有兄弟。
一年多前伊始,李靐离开了李府,外出打理家族产业——分布于其他城市的三家店铺。期间,偶有因业务而路过摩崖城,却如治水的大禹般,三过家门而不入。
李靐轻拍李焱的床沿,心中百感交集,若非听闻李焱被卷入了接二连三的事故,不然他这个做大哥的,可能还真不会回来探望。自小李焱就是在自己的庇护下长大的,加上他李靐是摩崖城年轻一辈的翘楚,以及李府的影响力,自然没有谁会去找李焱的麻烦。李焱在外花天酒地,偶有一时冲动发生纠纷,为什么没人秋后算账或者暗地里挖坑,那都是因为有李靐这个大哥挡下了。
李靐作为家中长男,并未觉得这是李焱自己种的因果,也并未往教育李焱为人处世上想,反而自顾自的将错误揽上身。
李靐这一年多时间里,家族产业处理的仅仅有条,唯独到了兄弟感情的事上,却犯了糊涂。
但这也不能怪他,在李靐的认知里,保护弟弟是哥哥应有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他就是自己的不对,就是他没有履行好做哥哥的义务。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来的,没人指出错误,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靐这扭曲和狭隘的观念,不知道会不会在日后,对他的人生造成什么影响。
“大少爷,请您别担心,李焱少爷并无大碍,仅仅是睡的深沉。”风儿安静的站在一旁,安慰担心李焱的李靐。
“并无大碍吗?那倒……挺好,可惜我难得回来,却没法同李焱畅所欲谈。”表面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不过李靐心中却是在暗暗苦笑。
同样非常清楚李靐能回来一次有多难得的风儿,也只得叹息着应了一声,脖颈又是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话涌上嗓,即将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还是咽了回去。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在那反复的咽口水了。”李靐察觉到里风儿的心思,开口劝道。
听到了李靐的话语,或者说是命令,风儿不再犹豫,迅速跪在李靐身侧,哀求道:“大少爷,请您为李焱少爷出了这口恶气吧。”
斜瞥脸上梨花带雨的风儿,李靐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不明确的答复:“你先说说看吧,怎么回事。”
风儿朝着李靐磕了个头,似乎是在感谢李靐,她挺直腰杆,平复好语气,说道:“前些日子,李焱少爷在坊街,被白家的白天公子寻衅,众目睽睽之下殴打了李焱少爷……”
听到弟弟被白天所辱,还是大庭广众之下,李靐的拳头下意识的捏紧,青筋绽起,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归来后,李焱少爷也认识到自己的脆弱,所以开始习武。但是没想到白天公子竟然不愿就此作罢,非要置李焱少爷于死地。”
“等等!”李靐打断了风儿的话,双眸间略带有疑惑的神色,“不是说,李焱是被卷入了山贼事件中吗,怎么跑出来个白天?”
李靐抄着手,看向风儿的眼神变得有些严厉,脸上也愈来愈严肃:“我爱护李焱不假,也感谢你照顾他这么长时间,不过倘若你想玩‘借刀杀人’来消释私怨……”
李靐浑身发出“噼里”的电流声,周身隐约能看到有细小的蓝色电流流过,展现出他那稀有的——雷属性的力量。
风儿伏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大少爷,风儿绝没有说谎,请您听我说。确实李焱少爷这次是被山贼所掳,但是起初,李焱少爷是因同海家大小姐同乘,才遇上山贼的。而且在海家大小姐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白天又刚好赶到,将精疲力尽的她救下,你不觉得这太凑巧了吗?”
听完风儿的述说,李靐眉头大皱,似是觉察到了疑点:“海莉丝寡不敌众,坚持不住的时候,白天刚好赶到,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白天安排好,想要取走我弟弟性命的计划?”
风儿没有回复,但是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认可这个答复。
李靐也陷入了沉默,如果这么推断,倒也说得通。在李靐的记忆里,白天自小就对海莉斯有好感,无时无刻不对她展示出亲近。
“玩英雄救美,把李焱也一起玩进去了吗?李焱他究竟是误入的,还是被拿来当做了他白天讨好海莉斯的垫脚石?”李靐越想越气,白天想怎么讨好海莉斯他不管,但是擅自拿他弟弟当工具,用完还遗弃,李靐无法就这样善罢甘休。
眼看李靐的脸变得愈发的狰狞可怖。除去替李焱挡下祸事,李靐的为人,还算是低调,即便是在这一年里,打理好了家族产业,李靐也不骄不躁,礼待下人。
这样不愠不燥的李靐,倒也还是有在乎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是李焱。不管白天是报私仇还是利用李焱讨好海莉斯,这都无所谓了,李靐心中已经记住了白天的所作所为。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李靐这条雷龙,已经被白天所触怒。
“碍于家族,我不能无凭无证的对他出手。”李靐略感遗憾,脸上的失望神色让一旁的风儿一时间误会李靐,将替李焱出头的想法偃旗息鼓。
“不过嘛,若是白家的家族产业被同行排挤,那就怪不到我头上来了。”李靐嘴角微扬,露出了有些狡猾的坏笑。
“不知不觉呆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家族的商队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李靐缓缓站起,懒懒的伸了个腰,同风儿告别。
风儿连忙上前打开房门,并恭敬地站在一旁。
“哦,差点忘了,你把这个交给李焱,等他凝练斗气后,用得上的。”临走前,李靐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个赤红晶体,晶体的内部不太透明,夹杂着浑浊,外观倒似乎被打磨过,摸起来不会太硌手。
“这是!”看清了李靐放在自己手上的物件,风儿美丽的大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这是我前些天所猎到的低级妖兽的妖晶,火属性的。”李靐了然的看着讶异的风儿,解释道,“等李焱升上初级骑士,凝练了斗气,就可以吸取妖晶里的能量,来提升实力,这可比吃灵心汤来得快。”
中高级灵兽可以控制身边的环境物体,为自己所战,而妖兽是从灵兽进化而来,除了产生了灵智的基础下,还变得能使用属性攻击,注意,是属性攻击,不是调用环境中的物体。灵兽进化成妖兽,妖兽进化成魔兽,而魔兽,还有可能能进化成神兽。
如果说,猎杀灵兽取灵心来制作灵心汤是为了巩固,那杀妖兽取妖晶将之吸收就是为了提升。
同安静的李府截然相反,城主府的议事厅人声鼎沸,聚集在此地的五个人已经吵翻。
起因是李漠等四名家主冒着小雨聚到城主府,为射杀友军的罪名向霍德曼兴师问罪。
虽然霍德曼已经承诺,会从城主的位置上退下,但是谁能保证这不是霍德曼的缓兵之计?为了确认这个说法的真实性,他们四人才会聚集在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霍德曼签署了保证书,才令李漠等人释怀。本想就此离开的李漠却遇到了一个意外,而不得不继续停留。
“你这是污蔑!”李漠面红耳赤的瞪着霍元,攥着的双拳似乎随时都可能因为失控而打向他。
霍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宛如被触怒的雄狮般的李漠:“污蔑?我这可是有证据能证明,你儿子李焱有通匪的嫌疑。”
“首先他被发现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山贼的据点里,没有被绳子或者镣铐所束缚。我知道单凭这点就怀疑有点牵强,不过我还有认证。”
霍元扭头看向白狮,白狮了然,用力的拍拍手,响亮的手掌声传出门外,两名白家护卫就推着一名病态的壮汉,走了进来。
如果李焱在此,一定能认出,那名病态大汉,就是刀疤脸审问自己时,看守自己的一员。
“请你以光明神的名义发誓,再回答我的问题。”
用光明神的名义发誓,是帝国境内,一种奇怪的语言魔法。说它奇怪是因为,即使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也能激活它的效能;同时,只要发完誓,就好似冥冥之中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守候着发誓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旦违背了誓言,皮肤上就会自动被烙上一道黑色的印记。
“我向光明神发誓,接下来我所说的话,都是实话。”
霍元踱步到山贼身前,用玩味的笑容看向李漠,有了这样的誓言,相信他也不好反驳了吧。
霍元将一张画有李焱肖像的图纸,递给山贼,让他辨认:“你看这个人,你认得他么?他是不是近期新加入你们的?”
山贼仔细的观察了图纸上的人像,然后抬起头,给出了李漠最不想听到的结果:“是的,他是最近加入了我们在外小队的人……”
霍元举起了手,阻止了山贼继续说下去。霍元先前已经听过,山贼所交代的事情详细,也深知,李焱所谓的“加入山贼”只是明哲保身的无奈之举。
不过,如果稍稍更改下问话重点,只说出部分真相,那得到的答案就完全不同了。
果然如霍元所料,李漠一脸吃瘪的表情,显然是无力反驳向“光明神”发誓后的证言。
在李漠处心积虑,想出办法之前,霍元要趁热打铁,尽快把处理结果引向他们所计划的结果上。
“霍德曼……城主大人,虽然您已经书写了辞职信,但是帝国官方的文件或者领主的批示都还未下来,还请你劳苦功高,来主持下这个审判。”
霍元说完,白狮马上上前,接着说道:“为了证明李焱的清白,我们提议,举行……神明比武!”
听到了白狮提议的解决方法,李漠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摩崖城外,一名裹在黑披风里的人影,走进了城里。
“但愿能早点完成任务,找到目标人物。”神秘人说着,钻进人流中,消失在街道上。
一时间,摩崖城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