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山贼拾了片落叶,用力擦拭匕首上沾染的血迹,若不及时处理血迹,血脂会慢慢的腐蚀刀刃,潜移默化的影响硬度和锋利度。
另一名带伤的山贼趁着矮小山贼处理匕首的功夫,从后方悄悄靠近,小心地捡起了脚边那件从李焱身上剥下来的上衣,扯下自己那馊臭的破烂,用力往胸口套。矮小山贼听到动静,对方基本已经换完,即便尺寸并不合身。
“嘿!那是我的战利品!”矮小山贼又急又气,冲向带伤山贼,一边吼一边去拉扯套好的衣物。
“这个就让给我吧,我很久没穿过新衣服了,一会汇合你去找老大要求开荤,我把我的次数也让给你。”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会再过去,不是死了就是废了,少废话,给我!”
为了仅有的一件战利品,两名山贼扭打在了一块,却不知在他们身后,一道皮肤白皙的人影缓缓站起,左胸处留着几道已经干涸的红褐色痕迹,源头的肌体却是一片白净,想不出这如若耐人寻味的艺术作品般的红痕从何而来。
汗水……亦或者是丛林叶片上的露珠,沾湿了李焱的黑发,遮额的刘海显得有些凌乱的贴着额头。李焱的动作极为僵硬,好像一个在蹩脚魔术师操控下的木偶般,小步走向两名山贼,动作说不出的诡异。
似乎吃了身高的亏,矮小山贼奈何不了抢夺他战利品的小偷,即便对方身上带伤。
带伤山贼似乎受够了矮小山贼的“穷追猛打”,右手迅猛的掐住他的脖子,趁着他因为窒息而松开了手,用力一摔,把矮小山贼掼在地上。
“哼,既然进了我们队伍,就该老实呆着,别自找没趣。”带伤山贼整理整理被扯得皱起来的衣领,同时赞赏衣服的料子果然好,刚刚拉扯中还担心是否会线崩呢。确认完衣服的完好,带伤山贼抬起头来,准备进一步加害矮小山贼,让他学会点队伍里的尊卑道理。
抬起头的山贼注意到了矮小山贼背后的白色身影,整个人瞬间愣了楞,抬起手背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推搡中产生了幻觉。
被掼到地上的矮小山贼用力一抹脸上的尘土,阴狠的看着抢夺他战利品的小偷。确实如对方,所说,自己是新加入他们队伍的成员,因为原先的队友在帝国巡逻队的清剿下覆没。
自从加入进来,就完全被当做仆人使唤,伙食,分红,永远是最少的那一份。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反正老大不在场,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危险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矮小山贼装作是把手上的泥土往裤子上抹,实则是暗中拔出了匕首,看到对方没看着自己,他抓住了这次机会,原本半蹲着的脚腕猛地发力,冲向前方。
在迅速靠近的同时,另一只脚用力踏在地面上,轻轻一跃整个人就跳起来,刺出匕首!
随着血肉分开的动作,血水喷射的声响,矮小山贼将自己的不满,自己的愤恨,集中在匕首上,用心用力的刻在了仇恨对象的胸膛上。
看着对方脸上的惊讶和慌乱,对死亡的恐惧……矮小山贼感受到了满足。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射到嘴边的血迹,正如他发泄出心中阴暗情绪后的滋味——甜的。
“呼,呼,呼……”
矮小山贼发出急促的呼吸,他不仅从小偷的身上,拿回了自己的战利品,虽然已经被血污弄脏,也多了一个纤细的窟窿,但这都不是事,重要的是他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矮小山贼做出了和小偷一样的行为——将不合身的上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然一会见到老大,不好解释衣服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对了,把那小子的头带回去吧,看能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矮小山贼心中还有些不放心,毕竟他们老大精明的很,为了保全自己,心中又涌现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矮小山贼扑在自己所戮的同伴身上,扯出压在后腰下的柴刀。
虽然他所从事的不是什么善良的工作,但是毁坏死者遗体的事,终究还是难以下手。矮小山贼眼神复杂的盯着握在手里的柴刀,短暂片刻,经过几声急促呼吸,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向着李焱的遗体走去。
不起身还好,一起身吓一跳,李焱的遗体,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两只应该已经散瞳的瞳孔发出了妖异的红色光芒。
左胸上的致命伤已经不复存在,只有那几缕红痕可以证明伤口曾经确实存在。
“你是谁!你没死?”矮小山贼惊魂未定的盯着红瞳的李焱,打着颤的问道。人是他杀的,刀是他捅的,那手感自己还没淡忘,死者却站起来了,这不科学!
丧尸、不死者、亡灵、鬼魂……从小到大听过的奇闻异志一个接一个的浮现在脑海里。
“对不起!放过我!别过来!”三声用力的请求,包含着矮小山贼的恐慌、后悔和惊骇等情感,然而李焱完全没有搭理他,只是僵硬的扭动身子,向他走来。
许多人在被恐惧压倒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与恐惧相反的行为。
矮小山贼高举柴刀,向着李焱白皙的胸膛狠狠劈过去……
刀确确实实劈进了肉里,也能通过缝隙看到里面的红色白色紫色,但是,似乎少了点什么……
矮小山贼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将柴刀慢慢架起,慌乱中仔细一看——被劈开的肉在慢慢合拢,将刺入的柴刀一点一点挤出。
“你是……什么怪物?”
似乎是为了否定这个定义,李焱……不,是火哥终于说话了。
“很失礼呀,怎么能说第一次见面的人是怪物呢?”火哥微微噘嘴和皱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惊恐万分的矮小山贼,因为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柴刀还没有完全被挤出去。
随着“咣”的一声轻响,柴刀终于被挤出落在草地上,就像人吐口水一样。
火哥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原本混合着尘土而紧紧黏着的血污,随着手指的经过,像被羽毛清扫了一般,大片大片的落下,露出了光滑的肌肤。
“呼呼,好险,幸好我皮硬,不然死定了。”火哥不正经的开着玩笑,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事情,不值一提。
不等火哥说完,矮小山贼就大吼着再次举刀冲过来,李焱微微侧身就躲过了他的攻击。
接下来,矮小山贼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劈砍,紧逼火哥。火哥像是在跳霹雳舞,不断抖动手脚和侧身,避开了一次次砍向胸膛脖颈和四肢的刀刃。
“你别躲!你别躲呀!”矮小山贼已经近乎崩溃,自己累个半死没砍中过一次,而这个复生的少年还在自己面前像是跳舞般躲避,被恐惧和愤怒和急迫所驱使,他竟然在大声叫喊,命令火哥。
“行,我不躲了,你过来吧,我也正好试试从李焱那小子那儿学到的新招式。”
火哥似乎做好了准备,看准了下一下迎面而来的攻击,他默默念了一声:“剃”,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柴刀挥空了的矮小山贼四处张望,瞬间蒸发的火哥,加剧了他脑海里的幻想——这绝非活物,很可能就是来复仇的幽魂。
矮小山贼正在犹豫,接下来是战是逃,还是同队友汇合。
突然间,一个手掌罩在了他的头顶,紧接着传来巨大的压力,毫无准备的就被摁在草地上。
由于这完全是平地风波,矮小山贼被突然袭来的重力压断了脊骨,仅有神经和皮肉连接着他那瘦小的头颅。
火哥揉了揉手,似乎这个招式对李焱的身体来说有些承受不住。
火哥走到了那具,被矮小山贼所弑的同伴前,伸手按在了那颗已无动静的头顶,只见尸体翻白的瞳孔中短暂的冒出了红色光芒,一闪而过。
几息之后,冰冷的尸体缓缓站起,比起火哥起身时的僵硬,这具的动作倒是顺畅的多。
“走吧,带我去你们的山寨。”火哥淡淡的发出命令。
听到火哥的指示,尸体微微改变方向,捡起柴刀,领着火哥,向着一座山走去。
“为了恢复,我需要吸取更多的生命力……而且我强大了,也才能给予李焱点帮助呀。”
近一个小时的跋涉,火哥终于在尸体的领导下,来到了山下。
根据他读取的灵魂记忆,这座山上,驻扎着一伙叛出佣兵公会的堕落佣兵,现在的他们已经摒弃了佣兵的誓言,堕落成打家劫舍的山贼盗匪。
反正都是人渣,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原本一脸平淡的火哥,突然变了脸色,眉头紧扭在一起,双眸也在红色和正常色之间反复变化。
“可恶,偏偏时候到了……果然是因为实力不够吗……”火哥用力攥着胸口——虽然那里未着片缕——胸口也在剧烈起伏。
在火哥出现状况的同时,领路的尸体,就像断线木偶般,跌落在地。肢体摔落的过程中似乎勾到什么东西,一阵“飕飕”的声音,一道埋藏在落叶中的绳线被挑起,将一个木哨子弹飞,发出了尖锐的鸣响。
“可恶,偏偏遇到这个……但愿管用吧。”
火哥勉强支撑着身体,把手臂贴在尸体背着的柴刀上狠心一蹭,留下了一个稍浅的伤口。
火哥昏倒后,过了几十秒,从林海中摸过来三道人影,他们警惕的打量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看他们的打扮,似乎是之前拦截海莉丝她们的山贼同伙。
发现在场的只有火哥一个幸存者,他们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了讨论,最后,背起昏迷中的躯体,进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