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长廊
两人平躺下好久,夜已经深了。廊中一路撒满了月光,照着二人昏睡不醒的面容,似这月色冷冰冰的。
地上的画卷露出了一处来。微微可见,一抹红光在画上四处奔腾,朝气得很。
“生灵”在画界内活蹦乱跳,在几座山头间跑来跑去。只是,这似乎是他挣扎得四处乱窜,想要出来罢。
而这时的南宫陌阡却是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鲜血淋漓,染了大边衣裳。
此时,琰铭反而有些醒来的迹象了。眉头轻轻皱起,双手微动,不自觉地摸着周围。
琰铭只觉双手黏滑,十分不适。头微微摇起来,接着便轻轻睁开双眼,松开了紧皱的眉。
“我,嘶……”琰铭看着廊顶模糊得很,随即欲渐清晰,“我,我这是……怎么了?”琰铭说着一脸茫然的张望着,紧接着便吃力的撑起身子。
琰铭心里不断回想着之前发生了的事,继而头微微作疼,而且越来越疼,“啊……”轻声呻吟。
琰铭赶忙抬手扶着太阳穴按压,“啊!”按着按着,他只觉额间滑落几滴鲜血,便不安的喊了起来。
琰铭望着满手鲜血,猛然抬头,四处张望。
不料,琰铭惊愕的发现南宫陌阡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眯眼仔细一看,似乎是从后背流出,现在看着是血流不止了。
“师傅,你怎么了?啊——”不知为何,琰铭从刚才开始,便双脚无力。这一使劲儿,只觉疼得厉害。
琰铭只好用双手撑着,一脸吃力不讨好,死命地爬向南宫陌阡,嘴里还一边不停地哭喊着“师傅”。
这一叫,惊得屋内三位婆婆猛然醒来。随即手忙脚乱地穿过衣服,急匆匆地闻声而来。
此时,琰铭已是爬过了南宫陌阡,衣襟沾染了一大片鲜血。
琰铭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儿不停地摇着南宫陌阡,“师傅,师傅……”声泪俱下。
“哎呀,琰铭,这是怎么了?”三位婆婆闻声赶来,一脸急切地询问着。
“啊,血?你,你们发生什么事了?”王婆婆瞧着地上的南宫陌阡,惊声喊叫着,“妖王,妖王……”三位婆婆惊讶不已。
“琰铭,这这,这……这到底,你们这是……”李婆婆吓得言语凌乱,惊慌失措得不成样子。
“哎呀,别疯了。赶紧些带他们回房吧。”陈婆婆看着,没好气地说。
“哦哦……对对。”李婆婆冷静过来,便赶忙上前。三位婆婆说着刚要扶起南宫陌阡和琰铭。
结果忙了一阵儿都是无能为力。
“先,先不……回了,赶……赶紧扶师傅起来。”琰铭气若游丝,两眼已是半睁半合。
“啊……哦,哦哦……”三位婆婆愣了一下,接着便照做了。她们轻柔,废了老半天劲儿,才把南宫陌阡扶稳了。可他后背依旧流血不止。
三位婆婆看着两人如此,又无能为力,只是眼睁睁地看着。
琰铭上下打量了一眼,继而施法为南宫陌阡止血,“咳咳……”才只是过了一会儿他,琰铭便是咳嗽不已,无奈之下只好停下了。
琰铭低着头,无力的呼吸着,轻得压根没有。三位婆婆则在一旁担忧的说着,“琰铭,你没事吧!”却也是无能为力。
琰铭胸口一起一伏,狠狠地喘着气。随后,双眼一瞪,颤抖着手拨开南宫陌阡垂下的头发,继而抓紧了南宫陌阡的衣领子,猛地一把扯开。
衣领撕开了一个口子,继而由上至下“唰”的撕裂了整件衣服,扑面而来的竟是一阵血腥。
此时,“无上画卷”又开始躁动不安,在地上直滚着,三位婆婆赶忙收了起来,安在了袋子里。
琰铭稍稍疑惑地看过三位婆婆。“这是妖王给的‘乾灵袋’,说是专门存放画卷的。”三位婆婆看向琰铭解释道。
琰铭将视线缓缓转向南宫陌阡,“这……”他的整个后背已是血肉模糊,溃烂流脓,惨不忍睹。
琰铭惊恐万状,瞪大双眼呆滞地看着,双手颤抖着愣在半空,久久不放下。
从南宫陌阡的背上,隐约能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类似于法阵的某种“印痕”。仔细一看,上面似乎还散着阵阵戾气,黑恶无比。
“这究竟是什么!”琰铭半晌才将右手放下,眉眼低垂,思来想去,诧异万分。
三位老婆子也是惊得合不上嘴,看着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啊?”三位忙上前扶着两位。
“我也不知道……”琰铭无计可施,只好埋着头一言不发。
陈婆婆灵机一动,赶忙去了茶室,良久,将琰铭的药箱拿了出来,“琰铭啊,你救救妖王吧!”说着把药箱放至琰铭身旁。
“是啊是啊……”其它两位婆婆也紧跟着附和道。三位都是满脸愁容,担心极了。
“我……我尽力一试!”琰铭说着慢慢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凝神专注地看着南宫陌阡的后背。
琰铭看了半天,其实还是无从入手。之后,琰铭只好硬着头皮,先给他做个常规的止血处理。
可根本止不住,血流成河。血流不止,已是快要流出长廊了。琰铭看着满廊的血,于是趴不住了,硬撑着半坐了起来。
“快,快止住血,万不能流出长廊。如此戾气,若是流出,必然掀起轩然大波。”琰铭倚着一旁的红柱子,气息虚弱,两眼无神。
“是是……”三位婆婆忙应着,继而二话不说便去找来抹布止血,一点一点吸着。
“唉……”琰铭无奈地叹气,随即施法将血凝住,“啊~”琰铭下一秒便迸涌出血。之后便是躺在一处,气若游丝。
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南宫陌阡依旧流血不止。
琰铭强撑着盘坐身体,端着身子,双手捏出法诀,默念咒语,“灵春术……”琰铭再次施法为南宫陌阡疗伤。
只是不出片刻,琰铭便吐血晕厥了,亦是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这时,身旁的“乾灵袋”中的画卷猛然飞出,一把裹住南宫陌阡。随即散发着微微的红光,瞬即又消失了。
顿时,南宫陌阡后背的血似乎已经止住了,已经没在流出了。然后画卷又自行收回了“乾灵袋”。
两人双双昏倒在地。之后三位婆婆看着地上的血还凝着,相视无言,便立即赶来扶起两人。
三位婆婆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强撑着将两人拉着回了房间。
转瞬间,血便开始慢慢熔化了,一滴一点地流出了长廊。
……
——妖城
戾血流出,天有异象,本是依着月色,掩盖了些许锋芒。无奈昼夜颠倒,引来了四位高手。
妖山上空四周飘渺着的黑云悄悄聚拢,形如漩涡,暗淡紫光。云层堆在一齐,盘旋在妖山之上。
不久后,四位高手纷纷从各界赶来城门之下。
“哎呀,累死我了。”无门扶着凌尧的肩膀,喘着大气问道,“凌尧,到……到底怎么了,这么急把我们叫来。”
“这戾气横生,天有异象,必是无穷后患啊!”凌尧说着瞥了一眼无门,无门便乖乖放开手。
“掌首感觉不到,你们可别犯糊涂。若是这戾气染指天下,必然天下大乱。”凌尧指着其他三位高手说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戾气又是从何而来啊!”休凌双手叉腰,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问。
“真是好重的戾气,嗯……就好似那股气息!”无门四周嗅了嗅,思索半刻,随即赶忙捂住口鼻,“快,捂紧口鼻,免得遭戾气侵袭,走火入魔。”
三位并没有拿手捂住口鼻,只是闭息而已。无门稍稍无语的看着,之后也慢慢放下手跟着闭息。
“我们进城!”凌尧指着妖山的路,说完便走进妖城去。其他三人也跟着进了去。
妖山的结界已经解了,四人穿过妖城,径直走去妖山,畅通无阻。
妖山很显然已经修缮过了,三座山头高耸入云,灵气充盈,漫山环浮,相较于几千年前更是壮观。
这山上娇艳的灵植与山下城的素净又是一番与众不同。
只是,“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山上可是有邪魔作祟?”休凌看着妖山之上黑云滚滚,不自觉惊叹不已。
“陌阡又是怎么了?我感觉到妖山之上极其微弱的妖气。”无门掐指一算,摇头一嗅,随即大声喊道。
“我们走深些妖山,我总觉得陌阡肯定在这里!”尽管几次搜查都找不出南宫陌阡,但凌尧依旧信誓旦旦。
“嗯嗯……”休凌和无门信服地点点头。无门忽一抬头,回过神来,“哎哎哎,泓楚呢?”霎时,众人也忽然发现泓楚早就不见了。
“唉,不管了,他应该已经进山了。”凌尧轻轻一叹,转身拂袖而去。其余两人也跟上进了深山。
……
——无上长廊
琰铭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眉头皱紧。琰铭昏昏沉沉地叫唤了一夜“师傅,师傅”,可算醒了。
琰铭猛然惊醒,“啊!师傅!”他刚醒来,不管不顾凌乱着便即刻下床跑去找南宫陌阡了,“啊——”刚跑出房门,一不小心就绊倒在地。
三位婆婆闻声便从房间出来,见琰铭此状,赶忙上前扶起他,“琰铭,你醒了!”王婆用力馋着琰铭,稍稍激动地问。
琰铭不住地点点头,随即又猛然抓住王婆的手,虚弱地说,“快……快带我去找师傅……”
“唉呀,你刚醒,元气未复,还是去歇着吧。”王婆说着示意两位婆婆扶着他回房。
“不……不行,我要去找师傅!”琰铭刚被侧过点儿身回房,就立即转身,拖着疲惫走去南宫陌阡的房间。
“哎啊……”三位婆婆刚想拉住琰铭,低眸一想还是算了,便赶忙跟上扶着他走。
琰铭撞开房门,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宫陌阡,猛地趴过床边,“师傅,师傅!”说着又立即为他把脉,“这……”
“琰铭啊,你瞧瞧,瞧着什么了?”王婆赶忙凑上去,见琰铭一脸呆楞,一个劲儿忙问他。
“是啊是啊,我们一把岁数了,你可别吓我们!”其他两位婆婆也上前询问,一脸担忧,“你说话啊,可急死我们了……”
琰铭倒在床边坐着,支起腿,“师傅满身戾气,元神失神,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身后两位婆婆惊呆不已,张着嘴半晌回不过神来。
“只是?只是什么啊!琰铭你快说下去啊!”王婆佯装冷静,紧锁眉头,一脸担忧地问。
“只是这种情况……似乎已经,持续很久了。如今,只不过因为‘生灵’一事,才戾性大发。”琰铭双眼呆滞无神,愣了老半天。
三位婆婆双眼止不住泪流,一直跪在一旁,埋着头轻轻擦去眼泪,不住地哽咽。
此时,从山里传进了一股声音,极小极小,小到只有琰铭听得见,“要救他就出来见我!”
声音传到琰铭心里头,便也传音过去一问,“谁!”琰铭随即起身跑出房间,四周张望,却什么都没有。
“你出来啊!”许久,声音再次响起,再次传入琰铭内心。
琰铭细细回想,循着声源处看去了长廊出口。三位婆婆也跟着出来,一脸不解,齐声问道,“哎哟,琰铭,你怎么了?”
“那人定不知长廊之境,否则又怎会迟迟不露面。若是我出了去,这儿可就暴露了……”琰铭一脸严肃,皱着眉头,恐来者不善,不禁想到。
可琰铭低眸一想,侧着头看向南宫陌阡的房间,“但,师傅他……”即使一线生机,他都希望可以救得了南宫陌阡。
“婆婆,我出廊找解药救师傅,你们先照看着。”琰铭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出廊,转身对三位婆婆嘱咐道。
“哎,好好……”三位婆婆说着,琰铭就已经出廊了。
……
——妖山
妖山的三座山头:妖山,位正中心,直插云霄;百崖岭谷,位置偏山,峰崖险峻;仇峰,妖族禁山,藏于山尾,晦暗不明。
琰铭从长廊的后侧出入,悄无声息地走过仇峰,再一路追着声音去。
“你来啦?”琰铭来到妖山顶,声音又忽然响起。
“你到底是谁?”琰铭四处张望,随即又追着声音问道,“你既然知道我在何处,又为何装神弄鬼,躲躲藏藏。”
突然,琰铭身旁的巨石背后藏着的泓楚探出头来,只不过琰铭却毫无察觉。
泓楚倚在石壁,轻皱着眉,试探着问,“我可不知。不如,你告诉我,这几百年他到底藏在哪?”
“我们自然是在……”琰铭愣得细微,很快便换了说辞,“仇峰住着。”
“哦?那倒是个好去处!难怪无人可知,原是无人敢去。”泓楚轻侧着头,嘴角微扬,自言自语地想着。
“敢问,你是否真的有办法救我师傅?”琰铭见他好久不开口,便小心翼翼地追着询问道。
“自然。”泓楚回过神来,冷冷应道。
“能不能再问一句,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气息的。你是真的不知我们在……仇峰?”琰铭应是信服了泓楚,竟是如此笑谈。
“自然。”泓楚两次回答都是冷冷的。
“……”泓楚一言不发,将手中的盒子丢至上空,藏进了林子。之后又猛然对着琰铭背后飞去。
琰铭觉察身后传来微微动静,飞身一跃,凌空翻转,伸手接过了盒子。
琰铭看着盒子上写着“解药”,瞬间喜出望外。琰铭随即又问,“那,之后我师傅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啊?喂!”
这时,泓楚已经跑没影儿了。琰铭半天不见声响,转身便回了仇峰。琰铭怕遭遇跟踪,佯装在那儿呆到夜深才回廊。
……
——妖山山门
三人在山里还是什么都找不到,便灰心丧气地下山了。无门忍不住抱怨着泓楚,“这泓楚又溜哪了?”
“他回去了!”休凌说着撇了撇嘴,指了指天上。无门和休凌不约而同抬头看去,天空中真是一团魔气飞过。
“嘿,这人真是……”无门看着天空不住地抱怨道。
“好啦,我们也回去吧。”凌尧说着拂袖而去,无门这才停了抱怨声。
之后三人便各自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