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功同样是火力,但为阴火,抵挡同属阴气的青莲寒劲比纯阳的三昧真火容易多了,且和莫天悚幽煌烈焱同样性质,可将幽煌烈焱的危害降低到最低。罗天果然好受很多,不仅不再节节败退,还能寻隙反击,又扳回平手。
却不知道莫天悚就是想逼他用出九九功,冷笑道:“罗少侠,你毒杀龙血真君欺师灭祖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师父教你的功夫保命?幸好中乙道长还没有把所有的功夫都传授给你,不然你连他也毒死了!”幽煌烈焱的火力降低不少,但青莲寒劲突然加重,冻得周围的空气也像凝固了一般。
众人受不了,瑟缩着身子又后退不少。罗天握在手里的宝剑蓦然变得比冰还冷,剑招不得不又慢下来。想要分辨,却别莫天悚逼得太紧,无力分辨。观战的御林军和哈实哈儿武士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夏珍也很不相信地问娄泽枫:“罗少侠真的毒死自己的师父?”
娄泽枫多少有些尴尬地道:“龙血真君是妖精!罗天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莫天悚大声道:“那么请问娄伯伯,罗少侠拜师前不知道龙血真君是妖精吗?他为何要拜一个妖精当师父?”
夏珍眼鼓鼓地看着娄泽枫,迟疑道:“这样的人先生还当成好人吗?”
娄泽枫无言以对,面上无光,无颜再留下来,拨开人群,掉头离开了。
在孤云庄曹横也曾经指点过莫天悚武功,罗天恨龙血真君实际就和莫天悚恨曹横一样,只是曹横和莫天悚并非师徒,龙血真君却是罗天正式行过拜师礼的师父,因此莫天悚找曹横报仇没人觉得有何不对,罗天杀龙血真君连自己也觉得理亏。罗天又非常看中名誉,这本来就是他心里的疤,被莫天悚当中吼出来,心里先就一凉,再看娄泽枫不仅不帮他说话居然还走了,心里更凉。原本就抵挡不住,气势一泄,手忙脚乱的越发抵挡不住。
莫天悚曾答应过莫桃要留下罗天,但实在是恨透他,就是想当众羞辱他才觉得解气。如猫戏老鼠一般一剑接一剑地只管朝罗天的衣服上刺挑。片刻时间,罗天的衣服就被他弄得千疮百孔。
薛牧野却有些看不下去,冲上来想劝架,却没本事劝,只得在外围停下,大声叫道:“三爷,够了!士可杀不可辱,你太过分了!”
莫天悚冷笑道:“我过分!他是一个男人,露出一点肉算什么?罗天的师妹妖妖姑娘你还记得吧?当初罗天杀了自己的师父,就是这样对付妖妖姑娘!对付如此一个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怎么做都不过分!”这下算是骂开兴,管他是有的没的,滔滔不绝开始数落起罗天来。
周围的人看罗天不分辨,哪里知道罗天是被莫天悚青莲寒劲压住无法分辨,还以为莫天悚说的全是真的,当真是人人鄙薄,看罗天狼狈,人人解气,开始对莫天悚的攻击喝彩。渐渐喝彩声越来越大。罗天不堪忍受,忽然丢了手里的宝剑,不仅不避,反而迎着莫天悚的剑撞上去。
莫天悚大出意外,急忙收剑,避过罗天要害,只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但罗天早被青莲寒劲侵体,外伤虽然不重,还是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挣扎一下没能起来,怒吼道:“你杀了我算了!”莫天悚还剑入鞘,后退一步,冷冷地道:“我今天一剑杀了你也太便宜,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转身来到夏珍面前,“夏将军,我们走!”
夏珍朝地上的罗天看一眼,点点头,带人离开了。
不久回到海子边的几间屋子旁,达乌提已经获得自由。娜孜拉和阿勒罕也到了,又被夏珍留在这里的御林军抓住。尽管是拿出龙牌,但留守的御林军以为她们是偷的,还是不相信。还是达乌提证明她们的确是莫天悚的朋友,御林军才放开她们,但就是这样一耽搁,乃吉木丁更是虚弱。
莫天悚仔细检查后还是只有叹息,只是他不肯轻易放弃,邀请娜孜拉和阿勒罕带着乃吉木丁一起回军营请军医帮忙医治。可惜乃吉木丁还是相当抗拒莫天悚,吃力地道:“三爷,你真好心,就赶快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别打扰我们的清净。”
莫天悚总想劝说,还赖着不肯走。夏珍下令全体御林军急行军离开阿提米西布拉克,莫天悚只得一起离开。
莫桃紧紧咬咬牙,淡淡道:“阿山,你立刻去村里买一头活羊过来。”
许杰骇然呆瞪着莫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山却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道:“二爷,你说什么?”和戎也道:“平白无故的,你要羊干什么?”
莫桃勃然大怒,咆哮起来:“你们听不懂人话?我说去买一头羊。要活的!”
向山这下不敢多问,急忙跑了。和戎觉得不对劲,也跟过去。田慧同样稀里糊涂的,小心翼翼问:“二爷,我们就在这里等阿山吗?”
莫桃再次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忽然道:“慧慧,日后叫我桃子吧。许杰,你也是,永远别叫二爷。”
田慧更是莫名其妙,朝许杰看去。许杰哽咽叫道:“桃子,你真的决定恢复本色?”
莫桃笑一笑,轻声道:“阿曼总说听命谷我们进不得,这下我再进听命谷一定没问题。”
许杰掉头不敢再面对莫桃,田慧则还是稀里糊涂的。
莫桃笑一笑,忽然又道:“慧慧,好长时间没听你唱歌了,随便唱一首歌吧。就唱春天好,夏天好,秋天好,冬天也好的那个。”
田慧愕然,还是放开嗓子唱道:“春寻芳竹坞花溪边醉,夏乘舟柳岸莲塘上醉,秋登高菊径枫林下醉,冬藏钩暖阁红炉前醉。快活也末哥,快活也末哥,四时风月皆宜醉人。”
莫桃鼓掌叫好,拔刀起舞,也放声高歌:“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一刀横削,一棵粗壮的柽柳轰然倒地。莫桃也是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
田慧急忙上前,跪坐在莫桃面前,抓住莫桃的肩头,又担心又不解地道:“桃子,求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你正值青春年少,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势有势,要钱有钱,何以做此悲声?龙王真有本事就直接来找我们了!”
远处传来羊叫声。莫桃笑一笑,推开田慧站起来:“我没事,别担心!许杰,你去帮我把羊牵过来。慧慧,你带阿山、和戎回去等我消息。”
许杰看看莫桃,低头朝和戎和向山走去。田慧却不肯离开,沉声道:“不,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不离开你!”
莫桃苍凉地笑笑,忽然突兀地道:“如果有一天我还能回到九龙镇去,而你依然不嫌弃我,就做我妻子吧!”
田慧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莫桃伸手拍拍田慧的肩头,幽幽道:“有些事情我不想你们看见。帮我个忙,带阿山和和戎回村子里去。我和许杰出门办点事,顺利的话,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回来;若是不顺利,你告诉天悚一声,帮我报仇!”掉头追着许杰走了。
田慧更吃惊更不明白更担心,急忙跟过去。却见莫桃走得非常快,几步就越过许杰,伸手抓住羊犄角把羊提起来,大声道:“许杰,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
许杰朝田慧看看,低头道:“这边。”换了个方向,朝树林深处飞奔而去。莫桃提着羊紧紧跟着他。
田慧和向山、和戎大声呼喊追在后面,可惜他们谁的轻功也比不上莫桃和许杰,只听见羊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最后渐渐消失。三人只得停下。
和戎嘀咕道:“今天二爷好奇怪啊!他要活羊干什么?”
田慧喃喃道:“他今天的确是很奇怪。追不上了,我们回去吧!他叫我们回去等他。”转身才看见向山的脸色不对劲,迟疑道,“阿山,你又怎么了?”
向山舔舔嘴唇,艰难地道:“我知道他要活羊干什么!和戎,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上清镇,二爷一听说药引子是鹿血,宁死也不肯吃,还急忙忙冒险去崖墓救母。”
和戎还是不明白,嚷道:“这和活羊有什么关系?”
田慧其实早该想到,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朝这方面想,背靠大树惨然变色,就怕自己叫出来,双手都紧紧捂在嘴巴上,却还是没有捂住呜咽:“天啊!他怎么这样傻?龙王告诉他行踪,明明就是想逼他走这一步,他居然还是走了这一步!这么久地挣扎,这么久地努力,连两只眼睛都搭上了,就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轻易白白抛弃!”心活生生被人撕裂一般疼,终于惨叫一声,“桃子!”又朝树林深处追去。向山和和戎也紧紧跟上。